江以添：“哦。”

他心底悶悶地想，自己手上一點資源都沒有，也不知道學會了能幹嘛，總不能是為了培養他給謝時端辦事的能力吧？

但他也識相，不會去反駁對方的話，就這樣簡單地敷衍了過去。

江以添等了好一會，發現謝淮楚說這句似乎也沒别的什麼用意，遲遲沒有下文。

他倒是等到了對方拿起用手機，撥通了一個号碼。

謝淮楚看向江以添，微微蹙眉，單手使着方向盤，另手打開副駕駛的儲物箱，從裡面拿了幾個糖果，扔給他。

他見江以添一臉莫名其妙拿着糖果吃了一顆後，才對電話裡的人講：“十分鐘之後，我在和平飯館等你。”

隻是通知，沒有任何商量的意思。

江以添僵了瞬，他忽然記起來了，自己上車太緊張了，好像還沒告訴過對方談判地址。

他含着糖，說話有點不清：“那個，地址在……”

謝淮楚打斷他：“和平飯館。”

他話沒說全，但江以添全然知道了他的意思，也明白剛剛那個電話意味着什麼。

謝淮楚根本不需要他報地址，隻要一個電話，就算是鲸雲董事長本人來了，也得順着他的意思換地址。

江以添之前隻知道有權勢，但不知道具體到什麼程度，現在見識到了，瞬間就明白為什麼這人一出現，謝時端跟江季安就算是在巅峰時期也會被壓得死死的。

他咬碎了口腔内的糖，讓清甜的水果味蔓延而開，緩和了下心情的起伏。

這人厲害到這個地步，那為什麼又跳樓死了呢……還是跟他一樣的樓，一樣的位置，一樣的死法。

謝淮楚不輕不重地瞥了過去，見他若有所思地鼓着腮幫子嚼糖，沉冷的神色稍斂。

江以添沒察覺到他的神色變化。

他看着糖紙出了神，覺得它意外地好看，如果是自己小時候，肯定很想要，但現在自己已經長大了。

謝淮楚将車停在車場，沒有第一時間将他帶到包廂，而是慢下腳步，邊走邊跟解釋飯桌上的規矩。

“飯桌禮儀分為四方面：座次、點菜、吃菜、倒茶。”

他推開包廂，指着裡面的位置：“你今天先了解最簡單的座次，像今天的包廂，圓桌正對大門為主客，左右手邊按距離來記，越近主客越尊貴，相同距離則右側尊于左。”

江以添跟裡面的人面面相觑：“……”

他其實跟在謝時端身後，也耳目濡染了些規矩，多多少少還是明白的，更清楚現在的行為不妥。

但以謝淮楚剛才打電話的态度來說，現實情況應該是這些人覺得被冒犯也得忍着，他們根本得罪不起謝淮楚。

江以添輕輕扯了下對方的袖子：“我記住了。”

謝淮楚對他敷衍的手段有了層新的認識，看上去是在撒嬌，其實是就是不想繼續了。

他垂眸看他，視線冷厲，語氣也嚴肅了點：“撒謊。”

江以添：“。”

他見對方認真起來，也不好将就了事，隻能硬着頭皮将剛才謝淮楚說過的話複述了遍，以及衍生點菜、吃菜和倒茶三個方面。

謝淮楚不滿他的回答，指尖抵着對方的肩膀，将人轉向飯桌。

鲸雲集團的高層們莫名坐得直了些，就差點雙手交并放桌上，像個小學生一樣了。

江以添：“我們是乙方，他們是甲方，但人來齊了，主位卻是空的。”

謝淮楚看對方的眼神難得沒有那麼沉冷，但好耐心似乎僅對着他，視線移到鲸雲集團的高層身上時，恢複了以往強勢，壓得人心悸。

他沉聲道：“位置錯了，需要我提醒你們怎麼調整嗎？”

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他們默認這個最尊貴的位置應該是這個從國外回來的謝家長子才對，如今得了指示，但也沒人敢動。

謝淮楚沒搭理他們的沉默，拉着江以添走到右側，他指尖點了點主位旁邊的副主位，示意對方讓位，而後再讓四陪旁邊的位置騰開，讓江以添坐下。

這些這些高層都不得不高看這個陌生青年一眼了，長得好看，年紀也輕，卻得謝淮楚的器重，自甘讓處主位，僅僅是為了對方能清楚飯桌的規矩。

謝淮楚拿過合同，仔細地檢查了下，确認條例無異後，簽下了字。

他問：“有什麼話要說嗎？”

現場無人應答，因為他們有分公司在國外，也跟謝淮楚合作過，清楚對方并不喜歡說話，一般都是簽完字後，直接離開。

不給任何人面子。

現在謝淮楚問，也隻能是因為飯桌上莫名多處的陌生青年，他也隻想聽到那個青年的回答。

江以添掃了眼飯局，發現沒有一個人講話，所有人都在偷摸着看着自己，謝淮楚的話就這麼被冷下來了。

他隻感覺莫名其妙，這群人不敢坐上主位，卻敢讓謝淮楚的話落在地上，總不能讓他一個生客來先發言吧，這又是什麼規矩。

飯局上的人簡直坐如針氈，謝淮楚依舊像以前一樣，沒有任何表情，而那個青年半點沒有說話的意思。

這又是做什麼啊！

江以添：“……”

謝淮楚：“……”

衆人：“……”

飯桌上詭異的安靜。

江以添坐了一會，在接受第五次别人偷摸投遞過來的眼神時，還是主動破冰，先說話了。

他倒酒，舉杯向主位，斟酌着措辭：“雲總，關于這次合作項目，我有個不請之求……”

雲總生怕這小子不好意思說，又不開口了，站了起來，立即也給自己倒上了酒，杯子壓得比他還低：“但說無妨。”

江以添看着杯子的位置，話又卡住了，有點莫名其妙，偏頭看向謝淮楚的位置，問他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