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緊緊蜷縮着自己的身體,悄悄的往牆角挪,盡量弱化自己的存在感。
檀淮卿的臉色一下子垮了下來:“周雲帆,仗勢欺人算什麼本事?”
“還有你剛才的那些話,是在質疑陛下嗎?”
周雲帆慌張了一瞬。
他們可以私下裡辱罵蔑視謝臨淵,但是誰也不敢輕易拿到公開場合說。
若是沒人計較自是沒事,若是一旦被有心人聽到,對天子不敬判個斬首都是綽綽有餘。
周雲帆有點理虧,咬着後槽牙說道:“滿天陵誰不知道你是為什麼娶謝臨淵,你現在擺這樣一幅恩愛模樣,關上門私底下指不定誰比誰玩的花!”
說完這句話似乎不解氣,一把抓起來陶歌兒上去就是一巴掌,陶歌兒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硬生生挨了一巴掌。
小臉頓時高高的腫了起來,五道手指印清晰明顯,人似乎是被打蒙了,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檀淮卿騰的站起來,沖着周雲帆的臉上就是一巴掌,清脆無比的聲音回蕩在二樓的走廊。
他很早就想打這一巴掌了,不管是眼前的這個,還是21世紀的那個。
方才争執已經引起來了一部分人的注意,檀淮卿這一巴掌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過來。
周雲帆不可置信的看着檀淮卿,他們這群酒肉之交,平日裡摩擦自是不會少。
不過一般都是私下裡較勁,家裡大小都是有頭有臉的,直接打臉可是太難看了。
“你竟然敢打我!”周雲帆怒吼道:“檀淮卿你個靠家世的下九流,你敢打我!”
檀淮卿攥了攥有些發麻的掌心,剛才用勁太過了,這會手心火辣辣的痛。
“本少爺打你就是打你了,難不成還要挑日子?”
林風原本在檀淮卿身後聽一肚子的窩囊氣,這兩個巴掌把他打痛快了。拇指搭着劍鞘,隻要對面那個浪蕩子敢對檀淮卿動手,他保證讓他後悔伸出來那隻手。
周雲帆剛想動手還回去,後面一直跟着他的趕緊拉住了他,在他耳邊急促的小聲說道:“他現在可是從一品榮祿大夫!你敢打他,回家你爹都得闆子伺候你!”
周雲帆狠狠地瞪了檀淮卿一眼:“檀淮卿,我等着看你檀家。”
“你最好從現在開始,每天祈求菩薩保佑你檀家永遠不會失了聖心。”
“否則,”周雲帆捂着臉,眼中狠戾的神情早已說明了一切:“我等着!”
說罷在另一個人的勸拉下,轉身離去。
剛走兩步就被一個肩寬腿長的人擋住了去路,來人身量極高,一雙漆黑的眼珠子死氣沉沉的看着周雲帆。
“否則你如何?”
周雲帆氣的破口大罵:“你誰啊!關你屁事!”
“北疆,謝臨淵。”謝臨淵陰沉沉的答道。
四周鴉雀無聲。
如果說檀淮卿就是個仗着家世的纨绔,那謝臨淵這三個字就是資本,他們瞧不起謝臨淵這個北疆的莽夫,可誰都聽說過他帶二百人斬了敵方三千人。
北疆少年将軍的名頭,是北疆無數屍山血海裡的人頭堆砌而成。
他就站在那裡。
周身仿佛有一層無形的寒霜,空氣中彌漫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肅殺之氣。
謝臨淵眼神冷冽如刀,仿佛将周雲帆直接從頭劈開,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周雲帆的頭頂。
周雲帆的腿幾乎是瞬間就軟了,連帶着攙扶他的人都吓得夠嗆。
就在周雲帆以為謝臨淵會一刀劈了他的時候,謝臨淵微微側過身為他們讓了路。
“多...多謝...謝小将軍...”
林風在身後字正腔圓的說道:“是少将軍!”
吓得二人一個哆嗦:“是是是...多謝少将軍。”
“等等。”謝臨淵開口說道。
剛剛走過謝臨淵的兩個人,吓得幾乎從樓梯上滾下去。
“剛剛是誰說的下九流?”
周雲帆徹底噤了聲,大氣不敢喘一個,李盛默默松開了手,他怕等一下漸他一身血。
“誰說的,就自己從這滾下去,爺我就當沒聽到。”
周雲帆聽見這句話,腦袋都暈了一瞬。他很想不顧一切的沖出去,可是身後那道寒光如同無形利劍,将他生生的釘住了。
他看着眼前蜿蜒的樓梯,第一次覺得天香樓的樓梯,上面那些栩栩如生的精緻浮雕,和那些華麗金貴的飾品,讓人感不到絲毫的賞心悅目。
樓上樓下一片鴉雀無聲,就連歌舞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
不管是來這裡尋歡作樂的公子哥和大小姐,還是卑躬屈膝的小二歌女。
所有人的目光像是鋒利的刀刃,明裡暗裡的切割着周雲帆。
汗水和淚水不知道什麼時候混合在一起,他幾乎看不清眼前的路,身體都在微微顫抖,寂靜之中突然出現了一絲輕微的水滴聲。
周雲帆的褲子濕了。
檀淮卿走到謝臨淵身側:“好了,給個教訓就可以了。”
謝臨淵收回了目光:“滾吧。”
周雲帆像是得到了恩赦,幾乎連滾帶爬的離開了天香樓。
謝臨淵垂着一雙黑沉沉的眼睛:“疼嗎?”
檀淮卿那一巴掌,打的手心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