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淮卿看着那張近在咫尺棱角分明的臉,緊張的有些心跳加速:“是...是什麼?”
謝臨淵聽到這句話突然有些落寞的收回了目光:“沒什麼,走吧。”
檀淮卿看着他不開心的樣子:“怎麼了?”
謝臨淵大長腿在前面直接走了,檀淮卿也隻好快步跟上,兩人轉過一個雕花走廊遇見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沈久聞。
一群少爺摸樣的人嬉笑哄鬧的,看到他們兩個出現突然有些安靜了下來,衆人神色各異的看着兩個人。
“呦,檀大少爺好久不見了。”宋佑輕蔑的看着兩個人。
檀淮卿記得檀十七說過,并且他也在原主的記憶中聽到過,這天陵城中的官家子弟除了沈久聞,沒有誰跟他關系好。
檀淮卿掀了掀眼皮像是懶得搭理一樣:“有什麼好見的?”
宋佑嗤笑了一聲:“娶了個男人有什麼好得意的,誰不知道這是陛下為了制衡謝家而已。”
說完眼神有些下流的看着檀淮卿和謝臨淵:“隻是不知道小将軍和檀大少爺,誰上誰下?”
衆人頓時跟着起哄,檀淮卿冷笑一聲:“好歹人有被制衡的資格,有的人别說被陛下制衡了,恐怕陛下連他是誰都不知道。”
“成日裡無事便連别人床上的事情都要眼紅,也不知道是在嘲笑别人什麼。”
檀淮卿這話算是歪打正着,宋佑是家裡的庶長子,他爹在迎娶正頭夫人之前,在外面跟一個青樓姑娘好上了,成親前夕給了這個青樓姑娘一筆錢,兩個人銀貨兩訖。
這個姑娘發現自己懷孕了,也沒有聲張,拿着錢跑到鄉下老家懷孕産子。然後偷偷又回到了天陵城,趁着宋夫人出門之際,抱着襁褓之中的幼子哭的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跪在了宋夫人的馬車前。
聲淚俱下的說自己和宋大人隻是萍水之緣,可是沒成想肚子裡有了宋大人的血肉。
她不是要挾子上位,隻是她一介弱女子實在無法養活一個孩子,隻求夫人把孩子收下養在府中給他一口飯吃,畢竟這是宋大人的孩子。
當時衆人圍觀議論紛紛,紛紛可憐這女子的身世,話裡話外隐約指責宋家薄情和其夫人是否有些善妒。
宋夫人幾乎是被架在火上烤,恨不得立馬回家尋一封休書。隻是彼時她的肚子中也已經懷胎七月有餘,孩子健康活潑隻待臨盆了。
連外室都不如的身份先正頭娘子生下來了長子,這在那些稍微有頭有臉的家裡,都是足以請家族長輩開祠問罪,若是發現的早直接一碗紅花灌下去把孽種落了。
可是偏偏這事情被捅開了,宋夫人隻能摁下了這口怨氣,做主将女子和幼子一同接入府中,對外博了一個賢惠溫順的夫人名頭。
如願入府後人前人後宋夫人對待她們母子也是細緻妥帖,但是宋佑知道宋府中沒有一個人待見他。他的母親以為可以借子上位,卻不知道這樣的算計犯了大忌。
自從入府後宋大人就從未進過他們的院子,也從未參與過他成長的任何一個環節。
宋夫人越是對他的客氣和妥帖,宋大人就越是對他冷漠和厭惡。
他跟他的母親就像是宋府的外人,一個被客客氣氣請進門,客客氣氣養在府中的外人。
那個晚他幾個月出生的嫡子弟弟,又是個從小就聰慧伶俐的,在任何公開場合宋大人都隻帶這個嫡子弟弟,旁人要是提一句這個庶長子,他父親的臉色瞬間就會拉下來。
久而久之,便沒有人會提起宋佑,他就像是一個隐形人。他即便是心有不甘卻也無能為力,便隻能在這種時候揮刀向更不如自己的人,以尋求某種詭異扭曲的滿足感。
檀淮卿商人身份又被賜了男妻,再看謝臨淵雖是堂堂的昭武将軍,不還是被賜婚下嫁給了一個商賈之子。
可是他沒想到他說的這些話,沒有刺激到檀淮卿,甚至還被檀淮卿反過來嘲諷。
宋佑聽完檀淮卿的話,臉色頓時變得鐵青。
檀淮卿勾唇一笑:“怎麼,難不成是自己讨不來媳婦,就眼紅别人有陛下禦賜的賢惠夫人?”
宋佑咬着腮幫子狠狠說道:“我眼紅你?檀淮卿你少在那裡胡說八道!我堂堂翰林學士府長子,用得着眼紅你這樣下九流的門第?”
謝臨淵低眉順眼的在檀淮卿的耳邊輕聲說道:“區區宋家庶長子,讓這樣的人欺辱,夫君可得給我撐腰。”
夫君兩個字像是驚雷一樣的砸在檀淮卿的心頭,他想要拉遠一些距離,腳下一時錯了分寸差點摔倒,謝臨淵一把攔住他的腰輕聲說道:“夫君小心。”
旁人沒聽到他說了什麼,隻是這樣的舉動落在旁人眼裡,倒真是有幾分賢惠夫人的樣子。
衆人更是倒吸一口涼氣,難不成這小将軍竟然還是下面的那一個?
檀淮卿穩了穩心神,狐狸一般的眼神看着宋佑:“我不過随便說一嘴,宋公子怎麼就急眼成這樣?”
“俗話說人隻會對事實破防,難不成真的被我說中了?”
宋佑的臉色已經非常難看了:“謝将軍,你難道就沒有一點身為男子的尊嚴嗎?光天化日之下就由的他這樣一個粗鄙身份之人,随意對你進行折辱?”
謝臨淵剛想到開口,檀淮卿上前半步站在謝臨淵的身前,是一個維護和捍衛的姿态。
檀淮卿擲地有聲的說道:“堂堂七尺男兒的尊嚴不在床榻之間,在為國征戰的戰場之上,在他手中的長槍之中,真正有尊嚴的人也不會光天化日之下随便評判他人床帏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