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臨昀聽到了聲音,連忙出來回話:“是的,逢川兄長有何高見!”
可是回應他的隻有空無一人的走廊,和一縷有些冰冷的穿廊而過的風。
謝臨淵單手掐着檀淮卿的腰,縱身一躍上了房頂,不過是片刻就回到了他們的房間。
面沉似水長腿一腳蹬開房門,檀十七還沒來得及上前說一句話,咣铛一聲門又無情的關上了。
檀淮卿有些畏手畏腳的坐在椅子上,眼睛不知道該看哪裡,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好像莫名其妙惹了這尊殺神?
謝臨淵坐在他對面過了許久,冷笑一聲:“怎麼一句話不說?”
檀淮卿掀了掀眼皮偷摸看了他一眼:“你怎麼了?”
謝臨淵突然在檀淮卿面前蹲下,雙手撐在他的腰間,一雙眼睛有些直白的看着檀淮卿:“在你眼裡我這張臉跟我三哥比起來,誰更勝一籌?”
檀淮卿略一遲疑說道:“你跟你三哥不是雙胞胎嗎?你樣貌不俗,你三哥自然也不會差勁。”
眼前蹲着的人目光忽然暗淡了下去,眼底深處透着令人心顫的落寞,有點像是一隻無家可歸的流浪狗。
檀淮卿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錯了:“你...怎麼了?”
謝臨淵輕聲說道:“我也不知道。”
檀淮卿猶豫了一下,猜想是不是這一世見到親人的緣故,導緻他有些害怕上一世的事情會重演?
想到這裡他伸出手自上而下握住謝臨淵的肩膀,那雙黑白分明的桃花眼,折射出細碎溫暖的光芒。
“我們雖然猜不透命運的玄妙,但你和我相遇在此,總不能是讓劇情無聊的再走一遍。”
“你不會出事,謝家也不會被判謀逆,你所有的親人,他們都不會出事。”
謝臨淵原本隻是胸腔裡有些說不出來悶悶的,在這個世界檀淮卿是屬于他的。他們知曉彼此的秘密,兩個人是這個世界的異類。
他希望他的目光和關注隻能落在自己的身上,不希望别人分走他的注意力,就算那個人是他血脈相連的親人也不行。
謝臨淵聽到這句話擡頭看着他問道:“你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嗎?”
兩兩相望,一個漆黑如淵,一個明亮似星。
空氣中的氣息微微熱了起來,不知道誰的心跳在輕微的加速,指尖握着的觸感像是被引燃的火星子,一路灼燒到他的胸膛。
兩個人的距離似乎有點太近了,好像隻要謝臨淵微微仰起頭就可以碰到那枚殷紅的唇瓣。
兩人的對峙似乎有些漫長了起來,檀淮卿有些不自覺的抿緊了唇,謝臨淵眸光流轉幽深至極,他的手不自覺的在那截細腰上用力,似乎要将兩人之間所有的距離抹除。
“不過兄長這個人心思太細膩,我們在他面前一定要格外注意一點。”檀淮卿突然張口說道。
空氣中的粘稠感一掃而空。
謝臨淵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知道了。”
不着急,不能着急,他有的是耐心。
謝臨淵沉思片刻問道,低聲問道:“如果真的要起事,你準備怎麼做。”
這個話題他們隻在新婚夜提起過一次,隻不過那個時候他們彼此戒備,這些日子的試探和磨合,兩個人已經可以算是穿一條褲子的螞蚱了。
檀淮卿也思索了一下:“我知道你們這個時代,做任何事情都需要名正言順。”
“尤其是像這種倒反天罡的事情,如果沒有一個合适的由頭,即便是成功了也會有很大的遺留問題。”
名不正言不順造成的爛攤子,臨淵可太有經驗了。他上一世之所以落到最後那個下場,除了因為他的暴政虐殺之外,還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他的身上,實打實的扣着亂臣賊子的名頭。
謝臨淵問道:“你有注意了?”
檀淮卿挑挑眉:“推翻皇權的第一步,引發輿論,讓民衆甚至當權者自己都産生懷疑。”
“你準備怎麼做?”
“過兩日你兄長不是就要回天陵了嗎?皇帝老兒為了表現自己賢明仁德,又趕上馬上過年了,他一定會辦一場聲勢浩大的接風宴。”
“到時候我有辦法,在衆目睽睽之下,讓天現異象。”
謝臨淵又想起來檀淮卿明珠塔的那通操作,他一直都非常想知道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你究竟是從哪裡來的?”
檀淮卿看看他,漂亮的眼睛蕩起細碎的笑意:“我啊,來自很遙遠很古老的東方,我所在的那個時代離這裡大概得有一個光年的距離。”
他一邊說着一邊看向了窗外的明月,似乎在此時終于有些明白,為什麼那些詩人會以明月寄相思。
“那你還會回去嗎?”謝臨淵輕輕問道,他的内心突然有些莫名恐慌。
檀淮卿搖搖頭:“我是被人推下高樓才來了這裡,那個時代的我可能已經成為了一攤碎肉。”
“即便是我想回去,也不知道方法。”
謝臨淵松了一口氣,眼底閃過一絲陰郁。
既然如此,那就永遠不要回去了,永遠留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