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喪儀,新帝登基大典都在穩步進行,檀淮卿在三日後終于被通知可以去天牢看檀成芳了。
在踏入天牢的時候,檀淮卿站在那窄窄的過道裡,聞着空氣中的陰暗腐朽的味道,說激動,也是有的,可是更多的,隻有迷茫和不安。
檀成芳真的是他的生父,他該怎麼面對他。
檀成芳的狀态似乎不是很好了,往日裡還算高大儒雅的男子,身上的綢緞皺了髒了,有些别扭的躺在牆角,嘴裡聲音不大的,斷斷續續的辱罵着什麼。
檀淮卿稍微走近了一點,像是在罵崔娘子。
檀淮卿淺淺吸了一口氣:“父親。”
檀成芳微微眯了眯眼:“兒!”
檀成芳猛然撲了過來,隔着牢房的圓柱木頭,眼神有些亢奮又有些猩紅的看着檀淮卿:“兒,你快去跟他們說,都是崔□□那個賤人害我!”
“我早就知道那個賤人不安分!”
“我是堂堂正一品光祿大夫,你們不能這麼對我!不能把我關在監牢裡!”
“我要見天子!”
檀淮卿手忙腳亂的安撫着檀成芳:“父親你先冷靜一下,我今日帶了些飯菜和幹淨的衣服。”
獄卒已經打開了房門,檀淮卿拎着東西進去了,講東西一一擺出來,眼眶像是不受控制的紅了起來。
這個人是他的父親,即便檀成芳這麼多年從未跟他真正的相處過,可血脈裡的鍊接無法忽略。
檀淮卿擦了擦眼淚:“父親您受苦了,您放心,我會想辦法救你出來的。”
檀成芳像是沒注意到檀淮卿的異樣,依舊自言自語的說道,甚至有些激動的抓住了檀淮卿的手臂:“兒,我不能待在這裡,我還有大事要做!”
檀淮卿安撫似的點了點頭,檀成芳的狀态不對很有可能跟春花有關系,等到将檀成芳接出去,還是要找蒼嶺鸠想想辦法。
“我知道的父親,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檀淮卿安撫着檀成芳,好不容易才讓檀成芳換下來了髒衣服,然後坐在桌前乖乖開始吃飯。
檀淮卿看着檀成芳有些狼吞虎咽的樣子,一時有些心緒萬千。
“父親,你還記得母親嗎?”他想聽檀成芳說說自己的母親,那個為了孩子把命都搭上的母親,甚至可能都沒能看自己的孩子一眼。
檀成芳塞了一大塊頭,有些含糊不清的說道:“怎麼不記得,不是她我檀家便沒有今天。”
“那父親能和我說說母親嗎?”
“你今日是怎麼了?總是問這些沒有用的東西,當下最要緊的事情就是趕快讓我出去!”檀成芳有些不高興的用筷子砸了一下桌子。
檀淮卿忍者心中酸澀:“父親,我昨夜,夢到母親了。”
檀成芳冷笑一聲:“你生下來她就難産死了,你從來都沒有見過她,怎麼會夢到她?平白無故提起來她做什麼?”
檀淮卿聽到這句話,猛然想到檀府裡好像從來沒有過楚夫人的畫像,依照檀成芳對先夫人的情深,怎麼着也該有一兩幅畫偶爾借畫思人,難道是因為怕看到傷懷,所以府中才沒有嗎?
可既然怕看到傷懷,那為什麼又要納了櫻桃這個和母親相似的人?
檀淮卿有些欲言又止的說道:“父親這麼多年,不想念母親嗎?”
“想念?”檀成芳冷笑一聲,面部隐隐有青筋凸顯:“她和崔□□,一個兩個的都是該死的!”
檀成芳眼底爬上猩紅的血絲,像是某種蠱蟲一樣的:“她們這些不安分的賤人都應該去死!”
檀成芳一把推翻了桌上的飯食:“她們全都該去死!”
“我是他們的夫君!我才是他們的天!”
“崔□□那個賤人,若不是念着她幫我除了楚氏那個女人,她以為這麼些年她能在檀府過的如同當家主母一般舒坦!”
“是我給了她這一切!”
“也是我,當年給了雲州無數的金銀财寶,可是他們呢!”
“翻臉不認人,就隻是将一個女人嫁給我算做答謝!”
“我檀家萬貫家财我要什麼女人沒有!”
檀成芳像是憤怒極了,又像是憋了很久,報複般的将所有的話亂七八糟說了出來。
檀淮卿像是石化了一樣:“父親你說什麼?”
檀成芳卻像是沒聽到檀淮卿的話,依舊自顧自的到處砸着東西:“是我!是我救了他們雲州!”
“是我沒讓他們雲州的兵馬餓死!可他們竟然隻用一個女人就把我打發了!”
“這群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