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攔我!”一名身穿墨色衣袍的男子将周圍的侍從推開,大聲吼道。
“今天要是不出了這口惡氣,本王就算死也難安!”他臉色通紅渾身散着酒氣。站在一旁的賓客畏畏縮縮不敢上前阻攔,巴不得離得遠些,免得引火上身。
姜易水站在遠處忍不住啧了一聲,打得真激烈,來回在殿中掃視了幾次,隻見一名與她同樣穿着大紅衣袍的男人,想來他就是自己要嫁的人。
男人在殿中身量高挑,一身紅色長袍在燭燈下顯得他格外白淨,他修長的手指捂着胸口,被人攙扶的身姿輕輕晃動,額前發絲松散但不顯得淩亂,幽深的眼眸略有些怨意瞪向前面。
好一個我見猶憐的病弱美人!
姜易水的眼神太過專注,以至于吸引到了男人的目光,隔着衆人看了過來,他嘴角帶傷眼神頗有些憂郁。
“夫人!”侍從順着男人的目光朝姜易水大喊道。
一瞬間殿内的目光都集聚在姜易水身上,她整個人瞬間不知所措。
姜易水在衆目睽睽之下,她有些心虛,擡腳想走過去幫忙扶着點,卻被穿着一位高大的身影擋着視線。
墨色衣袍的男人猛然捏住她的肩膀,濃眉緊鎖道:“易水,告訴本王,你和他隻是逢場作戲,你拿他來氣本王對不對?”
姜易水被他的舉動吓了一跳,睜着大大杏眼,半天也吐不出一字,他和原主是什麼關系,期間有這麼多賓客在場,問這麼不害臊的問題!
她看了看别處,還當着新郎的面,與她拉拉扯扯,這人也太過粗魯莽撞,你不要臉面,我還要臉面。
男人氣勢狠厲,渾身的酒氣讓她有些難受,一副要将她撕碎的樣子,極其地不好受。
劉鴻見她一言不發,胸腔的火燒的更旺,後面的侍從見形勢不對,便上前将他拉扯一旁,男人一腳踹去,侍從跟個軟趴趴的泥人一樣癱在地上。
男人掐着她的手腕,惡狠狠道:“本王今日也是豁出去了,你既然不說,就别怪本王不客氣!”
姜易水見惹怒了他,便狠狠咬上他一口,之後便迅速掙脫他,跑到一旁。
她回想剛才小荷說的話,這位穿墨色衣袍的男子就是宸王,而她嫁的這位是大周的七皇子,聽說他們因為立儲一事經常鬧得不可開交。
姜易水呸了半天,剛穿越就遇到這些糟心事,還以為是什麼雄競修羅場,真不該湊這樣的熱鬧。
殿内賓客都退了出去,來得幾位侍從也将宸王攙扶了出去,一場鬧劇也得了消停。
嘉王坐在地上看起來傷勢極重,畢竟是因為她才受的傷,既然來都來了,總不能愣着什麼也不動。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腦子全在想着該如何解釋才說得通,一時間也沒看見腳下的酒壺,身體瞬間失去了平衡向後面倒去,頭磕到書案一角,一道白光閃來,在閉眼之際她看到男人勾起唇角,完全沒了剛才第一眼柔弱的摸樣。
姜易水沒了意識,陷入一陣黑暗,她腦中湧入一段不屬于自己的記憶,頓時頭痛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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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易水這一摔倒是觸發了某個機緣,原本她是不該記得原主那些事,可現在全都想起來了。
原來她是姜家大小姐,十歲進皇宮成了太子伴讀,小時候還算是幸福美滿,還有一位哥哥在朝廷當了将軍,父親都是當朝的宗正,在朝中的權臣,一開始她還是家裡的掌上明珠,姜老爺子的心頭肉,母親曾氏是朝中國公府的女兒。
京城裡都是一些不認識字的女子,唯獨曾鍊喜歡文墨書畫之類的東西,那年姜文卓還是一介書生,進京趕考偶然間與曾鍊相識,兩人來來往往不久後便生了情愫,曾鍊十分欣賞姜文卓的才學,為了給姜文卓仕途,私底下花了不少銀兩和人脈。
兩人好不容易終成眷屬,然而男人真心瞬變,在她十三歲時娶了别人,而曾鍊心高氣傲一直難以接受,犯了病,直到後來成了别人口中的瘋子,連自己的婚事也被這個小妾算計的明明白白。
原主與三皇子是青梅竹馬,從小兩人在學堂時期便認識了,都夫子眼中是不學無術,整日學話本子裡面的情情愛愛,又把世家挂在嘴邊的驕縱子弟。
後來這位姜家大小姐與三皇子互相發了毒誓,此生此世非彼此不可,若有一人背叛,魂飛魄散灰飛煙滅!
原主本想嫁給三皇子脫離這個家,不受小妾的擺弄,但天算不如人算,現實總是參強人意,三皇子選妃當日聖上棒打鴛鴦,這位姜家小姐失魂落魄之際上了七皇子的床,兩人被一名侍從發現睡在一起,就算沒發生什麼,男未婚女未嫁同床共枕,也不成體統,皇家為了臉面,匆匆定下親事,把姜家小姐許配給七皇子——劉瀾。
嗯,這名字聽起來像牛欄,不過也不怪他名字難聽,昨日姜易水隻遠遠瞧上他一眼,此人就如同雲一般潔淨,不管外表還是舉止,給人一種凝芸冰瀾的舒服。
隻是昨天的一場鬧劇,估計沒給她這位夫婿,留下什麼好的印象,外面指不定在議論她什麼狐媚惑主的言論。
現如今姜易水才明白,眼下可惹了大麻煩,别說先前原主絕望難生,連她自己都想拿着刀往脖子一劃,下了九泉來世再漂漂亮亮的活!
她想了想接下來的日子,簡直是從夾縫隙裡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