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開眼,幽深的雙眸裡僅剩下冰冷。
要麼消失,要麼永遠張不開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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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始十六年春,太史令稱天象異變将嘉王婚事更往前推進了些,又稱北方向有妖孽作祟,能威脅江山社稷之類的話。
姜易水淡漠地聽着外面傳的謠言,怪不得這幾天多了些找事的人,開始有些疑惑不懂,以為是王荃帶的人,又後來問過王荃本人。他伸着四個指頭,惡狠狠地發了毒誓,姜易水才得以信服。
“現在徹底信爺了吧?”他躺在院子裡的竹藤椅上,抱個湯婆子自個在哪兒嘿嘿大笑。
姜易水不理睬他,将中藥從庫裡拿出來看了看,有些潮濕發黴了,房梁上漏着水,前陣子還下着雪。
“你有沒有聽爺說話?”他有些惱怒地問道。
“聽見了,聽見了”她把藥從庫房取出來,放在棚子下面,把壞掉的藥挑出來。
他譏笑一聲“沒見過你這樣事不關己的人,明天嘉王就要大婚了,你也一點也不傷心?”
“王公子,現在宮裡宮外都在傳我是個不吉利的人,還是離我遠些,免得遭閑話。”她拿起一中藥在太陽底下打量。
王荃掀唇一笑“爺才不管什麼吉利不吉利,隻是閑的無事問問罷了。”
“明日我就将銀子送到你府裡,我母親也該回來了吧?”王荃身居高位掌管鹽鐵官營,又私下包攬了十幾家商鋪,明面上和别人說是暫時看管,但私下那銀子都是去誰兜裡的,他比誰都門兒清,家财萬貫是不缺銀兩,想必他還是記着當日那一棍之仇。
“這才哪兒到哪兒?”他坐起身子,把湯婆子往哪兒一擱又道:“凡事都得按照規矩來,當初招惹爺的時候怎麼不想想此刻?”
“那總歸讓我見一眼吧?”她氣的眼紅,一個不争氣眼淚又湧了出來,本來是不想哭的,但總控制不住自己。
姜易水抹去臉上挂的淚珠,欺負一個無權無勢的人算得了什麼,背靠朝廷,仗着所有人都讓他三分就如此無禮?
王荃見姜易水仰着頭眼睛紅紅的,橫起脖子來比起之前她愛答不理的樣子,倒是有趣生動幾分。“美人流淚這一招式對爺不管用,爺的眼珠子可見過太多人流淚,你皮囊也不是絕佳,别想些歪門邪道。”
看她眼睛兇狠地瞪着,話鋒一轉又道“不過,若是你肯在衆人面前下跪認錯,或許銀子,你娘親,我都一筆勾銷。”
“你做夢”姜易水覺得他瘋了,她現在是側妃,若是下跪道歉,無疑是拉嘉王的臉面,再加上近來那麼多的閑言碎語。
“是不敢?還是不想?”他緊緊逼近,“爺給你三日時間,況且曾大娘子在爺府中生了病,一直拿着珍貴藥材吊着,若是不給個答複,三日後由她自生自滅。”
“你放肆!你簡直不把嘉王放在眼裡,你這樣不怕聖上怪罪嗎?”
王荃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樣,捂着肚子笑了半天。“你?别逗爺了,嘉王雖然是把你放在心裡三分,可明天那瘸子就要大婚有了正妻,以後還有你不詳之人什麼事?你也是被男人三兩句哄騙的可憐人,哄騙幾句就留了情,怕殃及到他,對不對?”
“就算除了他記挂你兩分,誰還在乎你?估計那兩分也是看你可憐,嘉王有權有勢,還為你抛千金從姜家救出來,現在怎麼會不來為你解決此事?”他撫摸她的發絲眼神有幾道溫柔“别搬出想用身份壓人那一套,爺是見慣了的。”
姜易水掐着他的手腕說道:“王公子你錯了,雖然我不受别人的重視和認可,但這些對我重要嗎?名聲什麼的,對我是浮雲,我隻是怕牽扯與此事不相幹的人。”
明明是面前這個人的錯,卻要把錯事全推到她身上,真是有趣。
溫暖的春風下,姜易水冰冷地看着他“再者,王公子未免管的有些多了,七殿下管不管,這是我和殿下的家事,與你無關。還請王公子以後放尊重些,你腳下踩的還是劉氏的土地,您能這樣順利又能在京城肆意妄為,靠得不是你。奉勸王公子還是低調點,别到時候捧得高,摔得慘。”
王荃臉上挂着笑,緊緊蹙着眉,笑得沒有一絲溫度,“很好,很好,爺是不是還要多謝嘉側妃提醒?”
姜易水笑着颔首示意道:“王公子這一謝還真是讓人承受不住,天色不早了,請回吧。”
“你以為你說這些,爺就怕了?三日之後,爺在府中等你,若你不來,恐怕嘉側王妃就要受着離别之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