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節。

張雨彤趁假期來送遲到的生日禮物和保管的手鍊，看錢淩晞在室内還戴着帽子，要摘下來瞧下傷口，被對方死死摁着不讓碰。

“好吧，沒縫針說明傷口短小，頭發能慢慢長出來。”

錢淩晞給好朋友倒了杯水，兩個人湊一塊兒聊回避了一陣的小說話題。

張雨彤捧着溫熱的水杯，猶猶豫豫磨蹭良久，才說：“晞晞，我又改了一個版本——”

“哇哦，真棒！”還沒看内容，錢淩晞先無腦誇一通。

“哎呀，我擔心和之前一樣的結果，不敢發出去。”

失落感像山間迷霧，讓兩個創作者在朦胧中找不到出路。雖然嘴上積極向上，但被擊垮過的内心沉溺于沮喪頹廢中，要振作起來，光靠幾句口号是不行的。

回想當初決定寫小說的動力來源，錢淩晞問：“褚慧雯的小說什麼數據？”

“三千收藏。”

“不算特别好。”

“她日更一萬五。收藏不多，每天追的人不少，收入不低。”

錢淩晞又問：“你爸媽那邊呢？”

提及家事，張雨彤握着水杯的手緊了緊，眸光暗下：“今天元旦，我爸帶着爺爺奶奶出去玩了。”

“又抛下你們？”錢淩晞霍地起立，煩悶上頭，“别考慮簽約失敗帶來的打擊了，想想你媽，想想你弟弟，再想想褚慧雯瞧不起人的樣！我不信這次還不能簽約！”

有道理，張雨彤跟着站起來。

錢淩晞雙手握拳，做了個“加油”的手勢，鼓勁道：“調整心态！努力簽約！”

重拾信心，張雨彤拿出手機，将重寫後的小說一章章發表。

客廳安靜得落針可聞。

突兀的門鈴聲驚擾一心撲在小說上的兩個女生。

爸媽在上班，奶奶帶曉曉去上課外班，誰會到訪？

錢淩晞勉為其難去開門。

“你怎麼來啦？”

門外的顧唯跨步進玄關，眼神落在錢淩晞腦袋上，把買的石榴遞給她：“你的頭沒事吧？”

“你怎麼知道？”接過石榴，錢淩晞沖客廳的張雨彤說，“是顧唯。”

有外人來，張雨彤生怕被察覺，快速退出小說界面。

她朝走近的男生說：“你好。”

顧唯客氣：“你好。”

錢淩晞剝開石榴，擱在果盤上，對兩位前後腳上門的朋友說：“吃呗。問你呢，你怎麼會來？”

顧唯端坐在沙發上，看錢淩晞摳出幾顆石榴塞嘴裡，含糊不清發問，他回答：“我聽我媽說上次給你送護膚品看見你受傷。”

“好啦，”錢淩晞晃晃戴着毛絨帽的腦袋瓜，觑他，“别大驚小怪。”

顧唯嚴肅認真：“為何傷的？”

嘴裡甜膩，錢淩晞吞下石榴籽，說：“要追根究底，還不是因為你！”

“我？”

“當然啦！那天你來送禮物，被我的同桌嚴潤文認出來。他說你媽是小三，我看不慣，和他打進醫院——”

話還沒說完，顧唯急問：“是他打的你？”

“你知道他？”

“我見過他爸爸……”顧唯眉頭緊鎖，“對不起，害你受傷。”

見他自責，錢淩晞扔掉手中的石榴，手肘撐在茶幾上，放低身姿，歪着頭，仰起臉，自下往上瞅他：“我才不會被打受傷呢。是我爸媽去醫院兩個人吵起來，我勸架不成反磕傷頭。”

顧唯盯着她微微眯起的眼睛：“當真？”

“當真！”錢淩晞笑起來，注視着眼前深邃明亮的雙眼。

被直勾勾看着頓感不适，顧唯點下錢淩晞的額頭，随即昂首挺立，目視前方。

“你多大啦！”老是被點額頭的錢淩晞直起身，扶正歪斜的毛絨帽，“别按我的額頭！”

全程沒說話的張雨彤捂着偷笑的嘴，輕悄悄往廚房走。

被帶着氣的錢淩晞叫停：“你去哪？”

張雨彤回頭：“曉曉快回來了，我去洗菜。”

“一起，”錢淩晞睇一眼正襟危坐的男生，略帶嫌棄，“你吃不吃飯？”

顧唯颔首：“要。”

錢淩晞突然大聲：“要吃來幹活！”

顧唯當即動身，趕在她前面先一步進廚房。

走在最後的錢淩晞瞪着他的背影。

平日廚房一人忙活，偶爾曉曉會來幫忙；今天有朋友協助，在奶奶領着妹妹放學回家時，正好熱騰騰的午餐上桌。

見到姐姐的朋友，曉曉展現彩虹屁本領，誇得張雨彤臉都快紅了。

曉曉換人：“哥哥，你好久沒來我家了。”

“哥哥上高三，比較忙。”

曉曉眨巴兩下亮晶晶的眼睛，一臉懵懂：“哥哥你成績非常好嗎？”

這讓向來謙虛的顧唯不好直接回答。

曉曉說：“你能輔導我姐姐，你成績肯定好啦。我姐姐在榕樹中學上學，她很優秀的。”

“覃螢曉你姐一般哈。”錢淩晞止住妹妹的話。

“姐姐成績一般，但姐姐漂亮呀，姐姐是校花！”

“你别亂說。”

第一次被誇漂亮的錢淩晞罕見露出羞赧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