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取了字?”紀翎道。
“阿兄為我取了‘鶴之’二字。”葉舒轉過頭問道,“百裡,你比我還長兩歲,可取了字?”
百裡候歸笑意微微頓住,一般及冠取小字都是師長亦或者家中長輩。
而百裡候歸家人都已戰死沙場,他搖頭道:“并未。”
衆人沉默良久後,紀翎笑着打破安靜道:“百裡如今凱旋歸來,準備留在京都?”
百裡颔首道:“如今邊疆戰事已平,應當能保十年太平日子,陛下讓我莫要着急返程,在京都多待些日子。”
衆人把酒言歡後,林燼野成功将葉舒與紀翎喝趴下。
百裡候歸望着還清醒的林燼野蹙了蹙眉:“侯爺莫非還傳授了你千杯不倒的絕技?”
林燼野“噗嗤”一聲笑出聲:“不過是這麼些年為老師與摯友試藥誤打誤撞成就了如今這海量。”
百裡候歸起身道:“夜深了,我與葉三順路便将他送回。”
葉舒被百裡提起來:“喝!小也咱們繼續喝…”
一推開門,紀翎擡了擡沉重的眼皮看向商陸道:“商陸,送他們回去…”
商陸疑惑問道:“那主子你呢?”
紀翎面上染上醉意绯紅,将手搭在林燼野肩膀處一點不要臉道:“王府離林府近,就勞煩林大人了……”
說完,又趴在桌面上。
待房間内隻剩二人時,林燼野道:“您還真是夠不要臉的。”
林燼野提着紀翎的衣衫,拽起來道:“走了!”
方一出醉仙樓,紀翎瞬時清醒幾分口吻嚴肅擰眉道:“收到消息了嗎?”
“王爺還真是深不可測,”林燼野抱胸揶揄,“若非那夜與你喝過酒,不然我都快被你騙了。那酒如此辛烈你能喝一壇子,而今日的醉仙釀遠比不過那酒,你方喝了一壺便醉了?”
紀翎舒展開眉毛正欲繼續開口,便聽林燼野沉聲道:“我收到了,裴氏能夠在按察使司的看管之下還能人去樓空,隻怕是有些手段。”
他眼尾仍舊沾染着醉意的紅,愈發顯得唇紅齒白:“裴氏父子在他們眼中是棄子,而最為重要的是能夠找出他們身後之人的證據卻被帶走了。”
林燼野輕舔舐唇,斂回目光:“如今唯一能夠保證的便是從宋守節的口中得知蛛絲馬迹。”
二人一路都在探讨此事,紀翎忽而頓住。
林燼野蹙眉道:“怎麼了?有何處不對?”
紀翎擡手指向府邸上方的門匾輕笑一聲道:“我到了。”
她才恍然覺着這一路着實是過得很快,見紀翎擡步拾階而上,林燼野忽而将他喚住:“王爺。”
“嗯?”紀翎轉過身,月光灑在他如珠似玉的面龐之上熠熠生輝。
林燼野将袖中的藥瓶遞給紀翎道:“阿竹給的,她這幾日繁忙不能日日來府上為你診脈,這些藥能夠控制住你的毒為你強身健體…”
将藥塞給紀翎後,林燼野道:“我不知你為何會中毒,想來堂堂臨安王爺誰能為你下毒?能夠下毒之人屈指可數。”
林燼野看着他瞳孔中閃過的懼色與好似戳破什麼之後,她對自己的假象愈愈發笃定:“可之後呢?你看似毫無實權在外是個廢物卻能暗中掌控布政司與按察使司,究竟是你委曲求全與之沆瀣一氣還是…”
林燼野擡眸,眸中浸潤着細密的月光以及那琥珀色瞳孔中映照眼前人俊朗的模樣:“還是小王爺在扮豬吃虎?”
紀翎凝視着林燼野的眉眼,忽而失笑,他緩了緩俯耳道:“你被阿羨與謝忪養的很好。”
可逐漸,他唇邊的笑變得危險,眼眸虛眯。
“林大人,”紀翎起身負手離去,“你可别忘了,我姓紀。”
她面色一沉,聽着紀翎踏入那道朱紅大門之後逐漸小聲的一句話:“我與他們之間到底血濃于水,林大人是否太過信任本王,隻怕是會失望的。”
林燼野離去之時心中腹诽:如你所說,我信的不是你,而是我阿娘教導出來的人。
回到府中之時已然夜半三更,趙叔知曉小也怕黑府裡夜間也向來是會有幾盞預留的燈。
趙叔得知林燼野要回京便提前幾日回府打掃,如今一見林燼野方不由得擦擦淚:“小主子這一路隻怕是受苦了。”
林燼野卸下一日的防備,聲音放軟了許多:“趙叔安心,我們這一路吃得好睡得也好,還偵破了大案子趙叔該為我們開心才是哦。”
阿垚自屋檐躍下:“老大,咱們府上的瓦片都快被這些人踩踏了,我就想不通想來聽牆角走正門嘛。”
林燼野望着被他方才連帶着下來的瓦片,無奈着一腳踹過去:“你少嚯嚯些比什麼都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