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膳廳,啞郎與滿君一左一右将我夾在中間。
因為手上拿着許多東西,我便想先回房間将他們送我的生辰禮先放下來。
“郎君,滿君,我先回一趟寝内。”我拿着漆木盒子進了房間,啞郎與滿君站在門外。
未免他們等的太久,我将盒子放到桌上便打算出去。
不過,先前答應了滿君要佩戴抹額的。我坐在銅鏡前,拿出滿君送我的那條編繩抹額。
我從沒有佩戴過抹額,此番佩戴後總有一種腦袋上頂了個東西的不适感,存在強烈的我難以忽視。
但這也算一樁新奇事,況且人生在世總有第一次,因此我并沒有打算摘下佩戴好的抹額。
整理好後,我沒再耽擱,踱步去了房門處。還沒到便聽得滿君在說話。
“……你加把勁兒啊,阿照哥哥他……”
“嗯?我怎麼了?”我應聲走到他們面前,眼神在啞郎與滿君身上打轉。
滿君啊了聲,“我,我讓啞郎哥哥向你學習嘛!”
我倒不知我有何可學習的地方,因此隻一臉興味的盯着滿君。
指不定我确有過人之處呢。
滿君背手眼巴巴的看着我,“自然是阿照哥哥你……就是很厲害~”他補充道,“阿照哥哥戴着抹額,和我想象中的一樣好看。”
得,這和沒說似乎也沒甚區别,不過滿君的無底線擁護還是讓我倍感欣慰的。因此我眼神愈發慈愛……
這時,啞郎橫插進我與滿君的視線交集地帶,他低頭瞥了眼滿君,而後看着我。
啞郎臉上的半截面具雖然漏出了眼睛,但到底并沒有将他的眼睛輪廓露出來,因此我隻能看到對方黝黑的眼瞳。
他看着我,沒有說話,也沒有多餘的表情。我卻總覺得他眼神帶着絲哀怨。
大概是今日起的太早了吧,我将那點古怪情緒壓下,“不說别的了,我們先去臨遙城裡罷。”
其餘兩人沒意見,于是我再次被他們倆夾在中間。
一路上說說笑笑,自然這說笑大多數時候都是我與滿君。不過啞郎也很強勢就是了,蓋因對方總會在我與滿君談論的最關鍵時刻,扯扯我的衣袖,指指路邊的小花。
啞郎是我邀請來的,我當然不能怠慢對方;而滿君是我寄居處的小主人,我亦不會讓小孩兒受冷落。
如此,便算走到了臨遙北城門。
東郡臨遙有三個城門,分别為南、西、北三個城門。那日我初到臨遙時走的便是最大的西城門,如今在北城門則是因為花朝在臨遙城外的北面。
“遭了!”看到身旁三三兩兩牽着馬匹的行人,我暗道不好。
面前湊過來兩個人頭,一個低頭一個昂首,眼裡如出一轍的透着“怎麼了”的訊息。
“阿照哥哥,怎麼了?有什麼要緊的事沒辦嗎?”滿君眼裡有焦慮,啞郎則用眼神附和滿君的話。
“倒不是,”我不大好意思的說,“這些日子,我把放在如臨仙的逐日忘了。逐日是我的馬兒。”
滿君點點頭,他剛想說些什麼時,一旁的啞郎做了個安撫的手勢。
我看着他手上比劃的姿勢,“郎君替我去看了逐日嗎?”
啞郎點點頭,在看到我放心的模樣後,不由自主的挺了挺胸膛,昂着頭。
“謝謝郎君呀,”我沒再問啞郎如何知曉我在臨遙的行迹,隻是好笑于他“很努力”的讓我看到他的“用處”。
啞郎很好。
但有些事情還是要說明白才好,我害怕自己會錯了意。因此隻想等過幾日我離開前再好好與啞郎說上一二。
這樣,若是我自作多情,也免去兩兩相望唯餘尴尬的場面發生了。
收回思緒後,我已和啞郎滿君來到了如臨仙的馬廄。面前三兩小厮仔細照顧着居住在這裡的馬兒,時不時添草加水梳毛收拾馬槽。
大約是注意到有來人,一小童放下手裡的木桶,他微微欠身,“幾位公子是來取馬的嗎?”
馬廄裡的逐日打了個響鼻,它蹬着圍欄,似乎在譴責我一離數日也沒來看它。
“是,我來接逐日。”我上前摸摸逐日低下來的馬頭,“勞你結算一下銀兩,我好付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