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墜天際,意識回籠後聽得耳邊是窸窸窣窣的對話聲。
那道男聲語氣裡是掩飾不住的癫狂,“當真?若我吃了他骨肉,便能長生?”他倏而懷疑,“可這人着實平平無奇,隻容貌比旁人勝上幾分……”
“浮郎,我不會騙你……我隻想與你長相厮守。”
男子并未管那情深義重,隻嗤笑一聲,“先前你也是這麼說,可結果呢?我吃下後并沒什麼不同。”
吃下?吃下什麼?難道是……不等我去想,便又聽他二人的竊語。
“罷了,我且再信你這一回,趁着他吸了迷香,你去處置了他罷。”男聲,即浮郎神神叨叨,“是不是該在他頸部戳一個洞口直接吸食鮮血,如此精血溫熱入口才不失其效,其肉需以籠蒸之,方能滑嫩爽口……夢娘,快去,說着說着我竟饞了人肉的鮮美。”
夢娘還未應答便又聽浮郎的聲音,“夢娘,我變成如今這模樣,責全在你……是你給了我貪戀,那就别放下你的屠刀。”
我身上被誰投了一道目光,接着便聽到夢娘的回答,“我省得的,”她将目光移開,“浮郎,你先歇息去,這裡有我。許之前都是藥效沒過就開膛破肚才失了敗,這次我想等他身上的迷香散了再動。”
“也好,左右他被綁住了手腳。”浮郎回應一聲後,我便聽到了咯吱的關門聲。
迷香未散盡,我意識雖已回籠,眼皮卻有千斤重般掀不開一丁點。
身前覆上來陰影,她歎息一聲,“抱歉,但為了浮郎,我必須殺了你。”
夢娘絮絮叨叨,“初遇浮郎時,我被人欺淩,是他救我于危難之際。我與他……也曾有過快樂的時光,如果他後來不曾沉迷于追求長生、習得仙術。”她将目光移到我臉上,“可郎君該知道的,谛聽族壽命太短,仙緣怎會如此易得,十之八九天機未窺得便魂歸黃泉。”
谛聽族不知道他們被歸屬到谛聽,如此看來,先前的感應沒有錯。夢娘她,确實是天衍族人。
她似從袖中取了一物什,“郎君可曾知道這把匕首殺了多少天衍族人,”夢娘呵笑一聲,“我自知是天衍族的罪人,手上沾了無數族人的性命,可所求不過是一個情字……隻望郎君是我殺的最後一個族人。”
…………
眼睫輕顫後,我緩慢睜開雙眼,一臂外便是夢娘單手杵着腦袋沉思的場景。
我沒有開口,隻手腳掙了掙,未果。
麻繩緊緊裹進我手腳上,連脖頸也未能幸免,真正做到了什麼叫做五花大綁。
“郎君醒了。”夢娘拍拍衣袖站起來,順手拿起了一旁的匕首。
她陰沉又憐憫的看着我,不像是說我醒了,倒像是說我該上路了。
“夢娘,你這又是?”我佯裝糊塗,夢娘嗤笑一聲,“郎君不必和我打啞謎,我知郎君方才将我的話都聽了去。”
她将手上的匕首在指尖翻飛一瞬,而後用刀刃抵在我頰邊,“要怪,隻能怪郎君命不好,偏偏來了明止山,又偏偏遇到我夫妻二人。”
匕首冰冷的觸感讓我不自覺偏頭移開,夢娘她抵刀的力氣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