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沒有去找藥材罷了,我在心裡接下這句話,面上不知是該諷刺還是厭惡,“也不知你是真的鐘愛浮郎還是假的,但不管真假,你二人确實般配。”
隻是可憐可惜可歎那些為了他們的情愛與期冀而喪失性命的無辜者。
我不欲再說下去,轉頭想離開時,久久沒有開口的夢娘忽地問我,“郎君會後悔嗎?倘若有一天郎君幸而制得利延丸,卻發現到頭來是一場鏡花水月,郎君該如何?”
她未說完的話惡意滿滿,我知她在問我千辛萬苦卻不得善了該怎麼辦,就如她此番境地。
“人應該容錯一次,在哪兒摔倒就在哪兒爬起來。縱使是鏡花水月,以後的我看待現在的我也會問心無愧,”我沒有停下腳步,亦不曾再去看她。
未若與我最終會不會是夢娘浮郎這般的結局?我不知曉,但至少我不會為了自己的私欲傷害旁人。
自己會不會被傷害?那是之後的事情了,我現在還無需去考慮未曾到來的以後會不會變得“糟糕”。
…………
“如何?”官四見我回來,眼巴巴地詢問。
真是怪哉,他一個差役怎生如此清閑?我瞥了眼那處的忙忙碌碌,與這邊簡直形成鮮明的對照。
“一些閑話罷了,”我歪頭,凝向官四平常無奇的臉,“大人,我何時能離開此地?”
既有差役全權接手此案,我留在此處用處已不大,不若早點離開也好,省得礙手礙腳耽誤他們的進展。
“郎君去往何處?”聞聲而來的鳴一問我,他的目光在我與官四身上轉悠一圈,“郎君此番在步繼地界受到驚吓,我等理應護送郎君前往目的地。”
“稍等。”我說了句,偏過身,摸了一番找到輿圖,展開後細細觀察了一下南疆步繼的地貌,等看到穿過步繼城一路往西南方向的那小小兩字的“蟲谷”時,才揚起臉颔首,“既如此,在下便叨擾各位與諸君同去步繼城内了。”
官四眼睛劃過一抹笑,配合着那張略顯僵硬的臉,害我多瞧了他兩眼,不過很快他就抿嘴收去眼底的笑了,我便沒有去問他作什麼笑。
晌午時,一行人草草吃過幹糧,便帶着收殓好的骸骨殘肢以及囚犯往明止山的方向行進。
南疆步繼多山多谷,不過騎着逐日的我卻并不覺得這山陡峭。
哪裡陡峭了?明明最适合看風景了。倘若沒有發生那些慘案的話。
一路走走停停,關在囚車裡的夢娘愈發沉默,而另一囚車内的浮郎則是另一個極端。
總能聽到浮郎大呼大喊要吃肉,肉他沒有吃到一口,那些嫉惡如仇的差役倒是毫不客氣地給他吃了肉拳。
不過漸漸的,浮郎也安靜了下來,他身上除了髒污的臭味,隐隐還有一股腐味。
我知道浮郎該與六百年年前牌坊村的那些人變得一樣了。
隻是,我低頭,伸出手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心,掌内光潔指尖整齊。
原來喰了天衍族族人的肉,會讓人上瘾,會讓人發瘋,也會讓人由内而外生出腐敗之味。
浮郎與夢娘該死,可簡單的死似乎太過便宜他們了,我已能想到步繼城内那些受害者的家人哭天怆地的場景了。
唉!
“給你,”神出鬼沒的官四不知從哪裡竄了出來,他遞給我幾顆紅彤彤的野果,目光灼灼。
我笑了一下,莫名的愁緒散去一些,接過他手裡的野果,“謝謝大人。”
南疆步繼,就在前方。
而蟲谷,也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