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疏卿慢吞吞地扭過頭。

“行啊，那就玩真心話大冒險吧。”人群裡傳來贊同的聲音，透出一股濃濃的缺心眼的勁兒，一聽就是鹿叙和。

沒什麼人反對這個提議，決定好了就在自己位置上坐下開始互相扯閑篇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扯着扯着扯到了高考上，林之禮用筷子叉着果盤裡的西瓜往嘴裡送，随口一問：“诶，虞疏卿，你估出來多少分。”

虞疏卿正埋頭看着黑屏手機裡的自己發呆，被她一喊才回過神來：“……沒估，那天我直接請假回家睡覺了。”

林之禮笑了：“二十多号就查分了吧，不是說要考國内最好的大學？你倒是一點都不着急啊。”

“急什麼，”虞疏卿不明所以，用一種理所應當的語氣說，“我不覺得我會考不上。”

林之禮：“……”

鹿叙和勾着楚黎的肩膀，看着林之禮吃癟笑出聲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這樣。”

門口傳來敲門聲，幾個服務員各自推着餐車進來送餐。看着一道道香氣四溢的菜被擺上玻璃轉盤，餐桌邊的每個人都是一臉沒出息的樣子，口水幾乎都能流成一條河。

虞疏卿拿起筷子，先是看了一眼身邊的淩妄。

淩妄脫下了外套，露出裡面修身的白襯衫，擡手把那副半框眼鏡摘下來放在一邊。少了那副眼鏡，她營造出的成熟感一下就煙消雲散，舉手投足間還是散發着一個沒滿十七歲的少女的青澀氣質。

虞疏卿收回目光，興緻缺缺地伸出筷子夾菜，尖細的筷子頭剛沒入一塊鮮肥的三文魚刺身，一個擡頭看見一圈人全在盯着自己看。

虞疏卿被盯得不大自在：“……幹什麼？”

“請客的都沒動筷，我們怎麼吃，”鹿叙和目光灼灼，焦急地催促他，“你倒是快撚回去啊。”

虞疏卿：“……”

他一邊念叨着“一幫子人小題大做”，一邊把三文魚放進自己的蘸料碟裡沾上醬油和芥末。

他覺得自己這一連串動作跟開關一個作用，剛剛還穩如泰山的人像被觸發了一樣拿着筷子去搶盤子裡的食物。

“诶林之禮這我先夾到的，最後一個了！”

“再點呗，這是自助。”

“那你怎麼還搶我的——我請問呢你個omega勁兒怎麼這麼大！”

林之禮還是從另一個人手裡成功搶到了盤子裡最後一個烤生蚝，美滋滋地就着一口辣椒醬咽了下去。

虞疏卿平時在學校也不怎麼吃飯，養成了中午吃幾口就飽的習慣。吃完盤子裡淩妄夾來的牛排，他懶病犯了，幹脆撐着頭，看桌子上的人嬉笑玩鬧。

“給。”

虞疏卿撩起眼皮。

楚黎在他碗裡放了隻煮熟的蝦，沖他擠眉弄眼：“吃吧，專門給你煮的。”

虞疏卿用一根筷子插進那隻紅蝦的頭，扔進盤子裡，壓根就沒有要吃的想法。

“喂，幹嘛，不領情啊。”

虞疏卿順手夾了一隻淩妄遞來的蝦吃掉，朝楚黎露出一個假笑：“哪兒能呢，不愛吃。”

楚黎：“？”

他痛心疾首地控訴：“居然扔掉你兄弟給你煮的蝦，以後就找你妹妹要吧。”

虞疏卿莫名其妙：“我不找她要找誰要？”

“絕交。”

虞疏卿擦了擦手，他手邊那個碗裡已經裝了一大半沒有殼還已經蘸過醬油的蝦——全是淩妄剝的。

他把碗往前一推：“看到沒有，我愛吃這種蝦。”

話音剛落，淩妄已經把他扔在盤子裡的蝦剝好了。

虞疏卿“诶”了一聲，轉過身把蝦塞回去：“淩妄，自己吃。”

淩妄維持着嘴角的弧度，埋頭繼續給他剝蝦：“我不喜歡吃蝦。”

就趁着她說話的間隙，虞疏卿見縫插針地把蝦親手喂進她嘴裡，然後用指節敲了敲她的鼻尖，沒好氣道：“這不愛吃那不愛吃，不愛吃飯當神仙去好了。”

“嗯……”

他從轉盤上給淩妄端了一小盤海鹽檸檬蛋糕，清新的顔色看上去讓人很有食欲。他看着淩妄就着叉子咬了一口，偏頭：“形容一下。”

淩妄嚼了嚼：“軟的。”

虞疏卿：“……”

你怎麼頂着這麼一張聰明的臉說出這麼不太聰明的話的。

他扶額，一手覆在她後腦勺上：“好吃就多吃點，這麼高看上去連一百四十斤都沒有，跟條杆兒似的。”

淩妄乖巧地點點頭。

“就會點頭，說了你倒是做啊。”虞疏卿跟她相處久了，看她的反應就知道她多半當耳旁風了，歎了口氣的同時手上也不自覺加重了力道。

等點上來的菜被掃蕩得差不多了，鹿叙和拍拍自己的肚子，跑出去找服務員拿真心話大冒險的道具了。

回來的時候他懷裡除了卡牌還揣着一堆瓶瓶罐罐，往包間的地毯上一扔，盤腿坐下就開始招呼人：“還愣着幹什麼，快過來啊。”

十幾個人圍成了一個圈，鹿叙和把手機放在中間，屏幕上是個寫好他們名字的轉盤，他拍拍手：“來來來，轉到誰誰先來——小雙幫忙分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