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叫做“小雙”的omega應了聲“哦”,把牌按“真心話”和“大冒險”分成了兩堆。
鹿叙和俯下身,點擊了一下轉盤中間的“開始”。
“哇塞,好刺激。”
“别吵吵,一會兒抽到你就開心了。”
轉盤的指針在衆人的屏息中緩緩停下,停在其中一個名字上。
“方童,來選!”
虞疏卿含笑看他們起哄着把方童推到中間,抽了一張真心話的卡。
“哇哦,描述出你的理想型戀人。”不知道是誰幸災樂禍地大聲念了出來,“等下,你看我幹什麼,诶你——”
虞疏卿鬼使神差地側身看向身邊的淩妄——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戴上了藍牙耳機,一隻手抱着支起的左腿膝蓋,微微颔首跟着他聽不見的節奏打拍子。
中午的太陽很好,打在她身上,alpha黑發散在額前,遮住灰藍色的雙眼,沉靜又美好。
虞疏卿伸出手,摘下她一隻耳機塞進自己耳朵裡,哪知淩妄好似完全沒發覺一樣,自顧自地繼續聽歌。
虞疏卿:“嗯?”
他剛想出聲提醒她一嘴,結果耳機裡原本放着的歌突然戛然而止。再次響起的前奏無比熟悉,每一個鼓點都像在靈動且明媚的晴天裡跳動的光班——是虞疏卿最近很喜歡的一首歌。
轉頭一看,淩妄一手握着手機,一手搭在膝蓋上,還在佯裝無知無覺。
虞疏卿勾唇一笑。
這首歌好像觸感粗糙的木栅欄,圈起一片與外界隔絕的小小世界,裡面隻有他和淩妄,相伴坐在開滿無盡夏的花叢。
那邊的遊戲不知道進行了多少輪,他也沒心思注意,耳機的歌換了好幾首,全是他愛聽的,估計淩妄在國外的時候沒少翻他朋友圈。
“……虞疏卿?”
“虞疏卿!”
呼喊聲強硬地擠進耳機裡,虞疏卿稍稍偏頭,擡手取下耳機:“轉到我了?”
“啊……不是。”鹿叙和欲言又止,指了指他旁邊的淩妄。
虞疏卿拍了一下她的小腿:“你,抽牌。”
淩妄一愣,似乎沒想到他們的遊戲會帶上自己,然後在虞疏卿的催促下抽了張“大冒險”——
選擇在場的一個人對Ta唱一首情歌吧。
鹿叙和笑眯眯地展示了一下他身前一排倒好了飲料的玻璃杯:“可以喝酒來代替哦。”
“……雞尾酒也算酒啊?”
“少廢話,我現在要是敢喝真酒我媽得打死我。”
淩妄笑笑:“沒關系——學長,可以把吉他遞給我一下嗎?”
被她點到的alpha還在往嘴裡塞火雞面,聞言連忙伸手在背後那張沙發上摸索,拽着那把吉他的琴頸交給她。
“謝謝。”
淩妄撥兩下琴弦試了試音,然後挑出幾個旋鈕擰緊了些:“還是有些走音,但也沒辦法了。”
她的手指掃過琴弦,餘音落下劃開空氣,勾勒出一個燥熱的黃昏。
“The umbrella tip scrapes against the asphalt road.”
虞疏卿一直覺得淩妄的聲音像一場無聲卻滂沱的大雨,沒有一隻鳥可以飛過它帶來的漆黑又壓抑的烏雲,連樹木的根都會腐爛在泥土裡。
可這首又偏偏是情歌,那些落在手臂上會揉皺皮膚的水滴都變得溫暖起來。
“Drizzling rain drowns out your whispers.”她從琴弦中擡起頭看向一旁,炯炯的目光幾乎把虞疏卿燒出個洞,燙得他瞬間移開視線。
“……”
“Your fingers trace the lines of my palm,”淩妄唱着唱着忽然輕笑一聲,仿佛陰沉沉的天氣掠過一陣風,就連烏雲被吹散了一點,“phoenix leaves settle upon our reflections.”
虞疏卿從前有聽過這首歌,跟着她的調子哼了兩句,然而淩妄起得太低了,他實在是哼不下去了,才住嘴安靜地聽她唱。
“In the hollow of your collarbone drifts,”她手下彈出最後一個音,但仍有一句詞填在空白處,“……the evening breeze carrying its lingering warmth.”
尾音結束的時候她最後一口氣也順着吐出去,帶着這個音散開。
寬闊的房間裡一時沒人說活,還是虞疏卿盯着她的眼睛誇獎了一句:“……唱得真好。”
“就是就是——但是不是沒說選的是誰啊……”
“還能是誰,”林之禮搶過一杯鹿叙和用來當道具的飲料喝了一口,“她認識在場的哪一個?不是給她哥唱的也不能是給你們這些人唱的啊。”
“倒也不是。”
林之禮被她這麼一反駁,一個怔愣差點把玻璃杯裡的酒水灑到衣服上:“……哈?”
“嗯……”淩妄埋頭再調了一次音,确保這把吉他已經是她能力範圍裡能調成的最好的狀态了,才把吉他平放在身前,擡頭看過去,在開口是語氣帶着些許疑惑。
“如果有人能被這首歌觸動的話,那這首歌就可以是給他們聽的,但這跟我為隻想為一個人唱的意願其實并不沖突,不是嗎?”
說完她慢半拍地垂下眼,有些抱歉地笑了笑:“這麼說應該不算違反遊戲規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