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禮眼中的疑惑一瞬間變成了震驚:“……不是?你這是——”
“淋雨回家會生病的,打傘回去吧。”
“我……”林之禮左右環顧,最後向虞疏卿投過去一個求助的眼神。
虞疏卿催她:“快點拿着,我要回去了——你們也是,再不去就遲到了,我定的三點一十五,電子票發群裡了。”
“謝謝。”林之禮眼看着推辭不掉,隻好悻悻收下了,回頭還不忘打趣虞疏卿,“哎喲虞疏卿,你命真好哦。”
“少來。”虞疏卿不想和她多說,“走了,淩妄。”
淩妄應了一聲,回到他身邊。
看着剩下的人腳尖踩着腳跟穿過雨幕,虞疏卿收回目光,盯着傾瀉而下的雨,嘴上說着怪罪的話:“都怪你,現在我們怎麼到地鐵站去——”
話音剛落,他聽見布料摩擦的聲音,下一刻就感覺到有什麼東西被輕柔地披在了他身上。
虞疏卿猛然回頭,眼前隻有一片黑色——是淩妄的風衣。
“我在這裡呢,”一陣溫熱的氣息拂過他的耳廓,淩妄俯下身護住他,“就這麼跑過去吧。”
“等一下,”虞疏卿連忙把衣服掀開,一看淩妄果然隻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衫,“你打算淋着過去?”
“我是alpha,不會有什麼的。”
“你就算是apple淋一路也得焉,”虞疏卿抓着外套把她攏進來,“來,把另一頭拎着。”
淩妄的衣服很大,但遮住兩個身型颀長的少年還是有點吃力。一路小跑到地鐵站,虞疏卿轉頭一看淩妄的左邊大半的身子果然已經被打濕了。
“啊呀……”好不容易擠進車廂,虞疏卿心疼拿出紙巾給她擦頭發和衣服,“你好好遮啊,一個勁往我這邊拽什麼。”
淩妄低着頭讓他更方便動作,聞言笑了一下:“你沒有被淋到就好。”
“感冒了你就高興了。”
等回到家附近的那個地鐵站,虞疏卿擡頭發現這雨越下越大了,周圍擺攤的人裡面也沒有那位賣傘老太的身影。
他歎了口氣:“……”
也是,傘早被人搶完了吧。
他甩了甩沾滿水的風衣,給淩妄搭上,像照料一個不聽話的小孩:“這次好好披哦。”
淩妄不知怎地呼出一口氣,點點頭,貼近他了一些,虞疏卿幾乎能感受到她的體溫,心跳不禁亂了一下。
“你……”
淩妄偏頭:“怎麼了?”
虞疏卿措不及防地對上她近在咫尺的臉,下意識後退一步,然後被淩妄一把攬回來:“雨會飄進來。”
他舔了舔唇:“……走吧。”
他們頂着大雨進了小區,頭上的衣服被雨滴擊打,不停地發出聲音。虞疏卿一路上一直在不動聲色地去瞥旁邊的淩妄,敏銳地察覺到她似乎臉色不太好。
于是他就直接問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淩妄愣了一下,本來是想看過來的她聞言又緩慢收回目光,過了好半天才盯着縫隙被雨水填滿和青苔覆蓋的灰青石闆路,在異常的安靜中開口:“……味道聞起來不太舒服。”
“味道?”他反應了一會兒才意識到她指的是雨天空氣裡的味道——青苔味混合着泥土的腥氣,包裹在濃濃的水汽裡。
他深呼吸,倒是覺得挺好聞的,再怎麼說也不會不舒服吧,心裡升起一點擔心:“你是不是喝他們兌的雞尾酒了——那種東西怎麼能亂喝。”
說着說着他們就到了自家院子門口,門口的藍花楹被淋得濕漉漉的,彎着身子顯得分外可憐。
站在門口的屋檐下,虞疏卿呼了一口氣,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看上去一點都不像下午三點多鐘,這雨也太大了。”
“……”
等了半天沒等到回應,他忍不住回頭看淩妄,看見她正在試圖抖幹衣服上的水,發現這麼做沒什麼效果後又把衣服卷起來擰了擰。
“嘩啦——”
暖烘烘的屋檐下下起一場淅淅瀝瀝的小雨。
“淩妄。”
“嗯?”淩妄擡起頭。
“衣服給我,去洗個熱水澡,”虞疏卿揉了揉她的頭,偏過頭有些不好意思地嘟囔,“……你病了誰照顧我。”
淩妄微怔,随後無比生動地笑起來,讓頭頂暖黃色的燈光都黯然失色。
虞疏卿被她笑得忸怩起來,開門把她推了進去:“快去快去。”
淩妄“诶”了一聲,回頭把口袋裡的那隻黑色小狐狸放進他平攤的手裡:“沒有打濕。”
她将虞疏卿的手指一根根地蜷起來,将木雕緊緊握住,轉身上樓洗澡。
看着淩妄消失在二樓的背影,虞疏卿拎着被打濕的衣服,捏了捏手裡還殘留着茉莉花香的狐狸木雕。
“……”
淩妄洗完澡出來,發現虞疏卿不在客廳裡,多半已經在床上躺下了。
偌大的屋子裡沒有開燈,玻璃窗上全是斑駁的水迹,明明是白天,室内反而異常的壓抑。
淩妄看向窗外出神,低頭卻看見桌上還冒着熱氣的馬克杯,裡面裝的隻是普通的熱水。杯底還壓着一張紙條。
她伸手先把那張紙條抽出來,一字一句地看——
家裡藥好像沒有了,先喝杯熱水吧。衣服我扔洗衣機裡了,反正我多半會忘的,提醒一下你,洗完就拿去晾吧。
反面還畫了一隻笑得很惡劣的小貓。
淩妄輕輕地扯起嘴角,低低應了一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