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尹看着堂下瞬息安靜下來的衆人,臉色才緩了一些。
“事情的來龍去脈本官已然知曉,貪污撫恤金一事乃是誣告,誣告之罪本來杖責三十徒一年,但念其是功臣之後,故勉其徒刑,杖責三十,以儆效尤,爾等可有異議。
“下官并無異議。”
“大人英明。”
那幾個村民哇哇地大叫起來,“大人,冤枉啊...冤枉啊...”
府尹冷着臉拍案道,“拖下去!打!”
傅修文拱手道,“大人若是沒有别的吩咐,我等就先行告退了。”
“世子請自便。”莫嘉言拉着莫雲笙跟在傅修文身後走了。
府衙門口圍觀的百姓漸漸散去,隻餘零零散散的幾人在唾棄罵着那幾個挨打的。
“打得好,這曾家的一門子都是喪良心的,貪墨了弟弟的撫恤金田産還不夠,把人家孤兒寡母的趕出去,大冬天的一床被子都不給你,險些凍死街頭。”
“是啊,原本有着撫恤金和将軍府的補貼,那娘三人也能過得好的,可惜了那個嫩娃子了...”
“這種人竟然還敢上衙門告狀,也不怕人家查下來,砍了他的頭。”婦人憤憤不平地咒罵着。
另一個男子勸道,“多少也跟将軍府沾點邊,哪裡是這般簡單的事情。”
“就是可惜小丫她們母女了...”
莫雲笙聽得斷斷續續的,但也大緻拼出了那幾人話中的真相,莫雲笙回頭看了眼那挨打的幾人,叫得凄慘。
莫雲笙雖然不喜這種貪得無厭之輩,可也有一份憐憫之心,她隻是想和李钰翰做個切割,并非漠視那些需要幫助的烈士之後。
若那幾人說的是真的,這幾個挨打的人千刀萬剮也不為過了。
莫嘉言一回頭就發現妹妹停在原地沒動,疑惑地問道,“妹妹怎麼不走了,在想什麼呢?”
“沒什麼?”莫雲笙搖了搖頭,跟着兩人上了馬車。
莫嘉言在馬車上也不消停,又把李钰翰罵了一頓,叮囑莫雲笙道,“我看那李钰翰就是克你,靠近他準沒好事,你日後離他遠點,待父親母親回府後,你兩的婚事就趕緊解除了。”
“這事等父親母親回來再說吧。”莫雲笙焉兒吧唧地應着。
莫嘉言聞言恨鐵不成鋼地戳了下莫雲笙的額頭,“你啊你,平日裡看着挺精明的一個人,怎麼碰上李钰翰的事情就那麼不得勁了。”莫嘉言雖不喜歡李钰翰,但也知道兩人畢竟定親多年,妹妹一時半會的隻怕還撇不下。
但男人這種東西有心無心的差别可大了,莫嘉言不想她吃苦,所以哪怕妹妹放不下對方這婚事他也要攪黃了。
莫雲笙心裡想着事情也沒在意兄長的動作,更不知道對方腦補了一堆東西。
傅修文看着心不在焉的莫雲笙,眼神深邃了不少,卻垂眸不語。
莫嘉言揭過那人不談,轉話道,“也到午膳時間了,咱們今日就在一品軒吃吧,就當是給你壓驚了。”
“都行。”莫雲笙可有可無地點頭。
莫嘉言略過不說,看向傅修文,“今日若非世子告知我,隻怕這丫頭要吓壞了。世子若是無事就跟我們一道用膳,人多熱鬧嘛。”
“那就卻之不恭了。”傅修文輕嗯了一聲,視線不自覺地又落在了莫雲笙身上,他想起方才她冷靜自若地在公堂上辯駁的模樣,怎麼看都和驚吓挂不上勾。
莫雲笙是他這麼多年來遇到過最靈活、冷靜大膽的女子,她似乎天然就有種樂觀積極的天性。
“公子、小姐、世子,一品軒到了。”飛廉在外喚道。
三人上了三樓,還是掌櫃的招待他們,一樣的流水菜肴,三人便吃便聊着話,多數是莫嘉言在說,莫雲笙和傅修文在聽,偶爾會搭那麼一兩句話。
“說來也奇怪,那幾個人看着便是欺軟怕硬之人,又知道妹妹是榮安伯府的千金,他們是哪來的膽子剛狀告妹妹的。”還同時狀告上了明威将軍府。
這些底層的平民百姓天然的就畏懼達官貴胄,若非有人指使,便是給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做這樣的事情,“到底是誰要和我們榮安伯府過不去?若是叫我查出來的我定饒不了他。”
莫雲笙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兄長是說他們背後有人指使?”
“若是沒有人指使這些人連順天府都不知道怎麼走?”莫嘉言笃定地說道,更别說還知道妹妹是哪個府上的千金了,這必然是背後有人指點着。
莫雲笙依舊有着困惑,“可是便是這幾人再怎麼鬧,這事也牽扯不上榮安伯府啊,要不要繼續供養着哪些人本就是李家是事情,說破天了也與榮安伯府無關。”
“那可說不定...”莫嘉言對人性多少有些了解,“有時候旁人是不會理會真相的,他們隻會相信自己看到的以及自己的臆想。盛京城的人都知道榮安伯府衣食無憂,家财萬貫,他們隻會認為我們冷血無情,明明有錢卻連這點銀子也不願施舍給那些窮苦的人,我們就是欺壓他們的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