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淵侯看到來人,騰地站了起來,怒火中燒地盯着莫雲笙道,“誰讓你來的?”話剛落下便見到了她身後的傅明煦,臉色陰沉了下去。
莫雲笙盯着他的死亡視線一步步站到了正廳中,她看了眼傅修文鮮血淋淋的後背,面露不忍,眉頭微蹙地看向文淵侯,後又意識到對方是傅修文的祖父,忍耐了下來,規矩地見禮,“雲笙見過文淵侯。”
“莫小姐不請自來是何禮數?”文淵侯直接就發起了難,“榮安伯府的就是這樣的禮數嗎?”
莫雲笙不語,一側的傅明煦急忙接話,“祖父,是我請莫小姐來的。”
“你閉嘴,這裡還沒有你說話的份。”文淵侯直接呵斥了過去,“你的錯我等下再與你算。”
傅明煦利索地跪在了傅修文身側,求情道,“祖父責罰孫兒絕無怨言,隻是兄長素來體弱,受了刑罰已是強弓末路,還請祖父請來大夫,為兄長醫治。”
“本候如何行事還輪不到你來教。”
“世子是侯爺帶大的,舔犢情深,何故到了棒骨相見的地步。”莫雲笙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道,“世子受此刑法,想必已經知錯了,若再行刑下去恐怕會有性命之憂,還請侯爺網開一面,饒他一回。”
文淵侯凝眸看着莫雲笙,見她眉宇間清明無憂,又條理分明言之鑿鑿,似是而非地道,“他若真知錯了,本候饒他一回又有何妨?”
莫雲笙的欣喜之色尚未展開,文淵侯緊接着又道了句,“可他真的知錯了嗎?”
莫雲笙擡眸看去,對上了文淵侯指控的雙眼,但那樣的情緒轉瞬即逝,像是莫雲笙的錯覺。
“你與其求本候,倒不如勸勸他認個錯。”說罷文淵侯好整以待地坐了回去,冷眼相待。
“世子。”莫雲笙有些惴惴不安,她似乎魯莽了。
傅修文強撐着直起身子看她,劍骨眉峰之間多了絲虛弱之态,“你想我認錯?”
莫雲笙蹲下與之對視,輕聲道,“事情的解決辦法很多,但傷害自己是最不可取的,世子...當愛惜自己。”
傅修文看得到她眼中的關切之色,也明白她的用意,可若真的認了錯,事情就再也沒有寰轉的餘地了。
傅修文眷戀地用目光描繪着她的眉眼,她願意為他來此一趟,是否心中也是有着他的,傅修文無法确定,但見到莫雲笙來他已經心滿意足了。
那雙眼睛的情緒太過複雜了,莫雲笙看不懂,隻覺得他像一頭孤獸,在為之固守着什麼,哪怕明知道前路茫茫他也要為之抗衡。
“世子。”莫雲笙擔心之色不經意地流露了出來,他與文淵侯本就是最親的親人,為什麼不能适當地示弱一下呢?莫雲笙不懂。
“你走吧。”傅修文垂下了眸,低低道,“我不會認錯的。”
“世子!”莫雲笙急得直接上手抓住了他的手臂,不解地問道,“隻是認個錯而已!”
“不是!”背上的疼痛在見到莫雲笙的那一刻似乎被無限地放大了,火辣辣的痛感和情緒在摧殘着他的理智,這一刻他甚至想将情誼宣之于口,“不隻是認錯。”
“那是什麼?”到底是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倔強。
傅修文靜靜地看着她,嘴邊動了又動,卻還是将欲出口的話咽了回去,低眸不語。
“是聯姻。”文淵侯徑直開朗口。
傅修文警惕地看着上位,“祖父,此事與她無關。”
“是嗎?若真與她無關你又因何抗婚?”文淵侯不理會傅修文的欲言又止,徑直朝莫雲笙道,“傅吳兩家世代相交,本候更是早已為世子定下了與吳家大小姐的婚約,可如今他要悔婚,要做那等不仁不義之輩,你說...本候如何能饒他?”
“婚約之事是子虛烏有,我從不知曉。”傅修文咬牙道,若真的有這麼一樁婚事,祖父為何從未與他提及,所以所謂的婚約不過是祖父想要與吳家結盟的籌碼。
“父母之名媒妁之言,從前不與你說是想你安心讀書,考取功名。如今你已立業,這婚事自然就該讓你知曉了。”
“沒有說媒,也沒有小定,隻是祖父的口頭之言,不算數。”
此話一落,文淵侯愕然了一息,随後臉色鐵青地盯着傅修文道,“我這些年是怎麼教你的,你就是這麼讀的聖賢書嗎?你的禮儀廉寡呢?你的君子之道呢?”
傅修文垂眸應道,“孫兒認罰!”
“來人!”
“不準動手。”莫雲笙起身擋在了傅修文跟前,直直地看向文淵侯,“婚姻之事講究你情我願,世子如今不願意自然是會抵抗的,侯爺何必操之過急呢?您再給他點時間想想,過些時日他許就想通了,何必刑法加身,傷身累己,侯爺您說呢?”
文淵侯嗤笑出聲,“博書這就是為之堅持的人,值得嗎?”
莫雲笙愕然,眼底露出茫然之色,文淵侯這話什麼意思?
傅修文毫不猶豫地道,“我隻為自己,無關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