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雲笙卻直接打破了他的幻想,“魏家百年基業,一直在北城勤勤懇懇、安分守己,在當地也算得上一方紳豪,卻在你繼承家業之後,勾結越人,滲透軍營,收買官商,攀附皇子,利用一切便利送美人妾室。
看似讨好獻媚之舉,實在安插眼線,挑起各方紛争,混淆血脈純粹,讓我來猜猜你為何要這麼做呢?”
莫雲笙的每個字都聽得魏家銘心防潰敗,額頭上的薄汗一點點冒了出來,喉結緊張地滾動了一下,目光閃爍間卻又強裝鎮定地辯駁着,“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封侯拜爵,從龍之功人人想要,我魏家賭輸了我認了,不過成王敗寇罷了,沐恩鄉君,榮安伯府也未必清高到哪裡去,你就當真以為你能笑到最後嗎?”
“你當真以為我在信口雌黃嗎?”莫雲笙露出了潔白的牙齒,勾起意味深長的笑意,“魏家銘,一個血脈不純的魏家人。”
“莫雲笙!”魏家銘瞪大了雙眸,聲音淩厲地仿若垂死掙紮的困獸。
莫雲笙對此無動于衷,她将故事娓娓道來,“三十年前,魏家老夫人上香途中遭遇劫匪,不幸被劫,恰逢其時越兵突擊,北城邊防被破,城中一片混亂。後來西北軍擊退敵寇,魏老太太安然無恙地回了府,對外宣稱兵亂之時在寺廟裡暫居避禍。”
“沒過多久,魏老太太懷孕了,她與前任魏家主成婚近十年未有子嗣,地位不穩,所以這個孩子是她唯一的依仗,她買通大夫,更改月份,以此瞞天過海。你是嫡子,一出生便受到了重視,又因着年幼無害...待你成長之際恰逢其時地接管了魏家。”
“你本該生長在光明裡的,如果你是真的魏家子。”
“哈哈哈..哈哈哈...”魏家銘癡癡地笑了起來,神情狀似瘋癫,“鄉君編故事的口才勝過說書人,你這故事說得我險些都信了。”
“越國中甯王!”
輕飄飄的幾個字如同重錘,砸得魏家銘血色盡失,再無理智力氣維持着平靜的面容。
“你的親生父親。”莫雲笙的話如同火上澆油。
“夠了,夠了...”魏家銘儀态盡失地嘶吼了起來,面容狼狽又猙獰,“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來審判我,我沒錯,錯的是你們。如果不是你們這些道貌岸然之人糾纏不休,執意要追根究底,我何至于淪落到這般地步。是你們...你們所有人容不得我,逼迫我的。”
“我生在大虞,大虞卻容不下我,如此...我為自己尋條活路又有什麼錯?”
“那她們呢?那些被你拐來的婦女兒童,那些被壓迫,被殺害枉死之人又有什麼錯?”
“是她們命賤,是她們的運道如此,親屬無能,怨不得我。”
莫雲笙聽得這番駁論,氣極反笑了,“如此...你淪落至此,猶如喪家之犬也是自作自受了。”
魏家銘的悲憤和怨怼像是被掐住喉嚨般堵了回去,臉色鐵青紅漲萬分。
是非對錯莫雲笙不願與之争辯,她隻想知道越國這些年通過魏家在盛京城乃至大虞各地埋下的暗樁。
“魏家銘,出生不是你能所選的,但叛國卻是你所為,你若惦念一絲一毫魏家對你的恩情,就該給他們留條活路,交代清楚那些人的去處,否則...”
莫雲笙眉梢斂起,眸光冷然地掃了過去,言語間的未盡之話不言而喻。
“呵呵呵...哈哈哈...”狼狽的身影随着笑聲一點點直立了起來,魏家銘眼含嘲諷地看向莫雲笙,笑得眼淚溢出了眼眶,他輕嗤又冷漠地偏頭道,“魏家是死是活與我何幹?”
魏家銘漫不經心地抹了把眼角,似認命又似輕嘲,“我一個越國血統之人,談何通敵叛國?不過成皇敗寇罷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你休想從我嘴中套出半個字來。”
莫雲笙面無表情地聽着他一字一句的挑釁,眼底掠過抹幽然,“那就讓我看看...待你失去所有價值時,你為之依仗的東西會不會讓你所願。”
魏家銘沉眸不語。
莫雲笙幹脆利落地轉身離去,不再留半分餘地。
木槿朝手下揮了揮手,魏家銘被蒙上布條帶着離開了。
木槿心思重重地跟着莫雲笙回了正廳,此時外面的打鬥聲漸息漸歇。
木槿看着眉宇凝重的主子,唇瓣動了動,“小姐,我會盡快想辦法讓他開口的。”木槿很清楚魏家銘手上的那份名單的重要性。
“隻要人不死,你盡管放手去做。”魏家銘若是咬死不松口,那他存在的意義也就無足輕重了。
莫雲笙指腹輕扣着桌面,停頓片息又道,“再查一下他身邊之人。”
“是小姐。”木槿鄭重其事地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