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中的情景這下變得有點滑稽了。
衡念站在了一個最适合撤退回密道的位置,謹慎小心地打量着眼前的兩人。
此時距離她痛毆廖清梨,劉月銜又痛毆她已經過去了十分鐘。
廖清梨一瘸一拐地站起,扶起了無力跌坐在衡念後背上的劉隊長,又貼心地将她放在房間裡難得的完好座椅上,一轉過身就發現衡念已經從地上竄到了門口。
衡念緊緊盯着兩人,生怕他們要聯手給她一個“驚喜”。
總之,這間面積不超過四十平方的密室中,三人各懷心思,相對而立。主要是隻身一人的衡念,對面兩個人看上去倒是心意相通,非常信任身邊的人。
所以,他們要麼一起真,要麼一起假。
最後還是衡念先開口,她不想再拖下去。
早知道會面對這種場景,她還不如幹脆直接就在信标室的房間中使用技能。
衡念果斷地将目光落在廖清梨身上,她相信對面兩人對她到底在擔心什麼很有數。
“所以,你是怎麼來到這裡的?”衡念問,她壓低身體,後撤一步,如果這個[廖清梨]無法取信于她,或許将兩人一齊殺掉是個更好的選擇。
廖清梨苦笑。他的聲音沙啞,神情疲憊,像是經曆了許多麻煩事,歎氣之後,他平靜地緩緩講述自己的經曆,而衡念則緊緊盯着他,想從那張溫和臉上看出點什麼。
……
“喲梨子,身體好點了?”情報部部長懷元白捧着他的保溫杯,在辦公室裡四處溜達,他年齡大了,久坐就會腰疼。
廖清梨隻是草草點頭。
他現在很焦急,甚至沒和那位敬重的老領導多說些什麼,就直接摸上信标室的石門,馬不停蹄地沖了進去。
隻是,石門後,廖清梨卻并未看見熟悉的景象。
廖清梨步子一頓,臉上浮現了一絲了然,作為情報部的一員,他自然知道信标室在什麼時候會出現這樣的改變。
這種變化隻有一個原因:闖入者,獲得了一些與怪談同源的能力。
也就是說,在那場來源不明的襲擊之後,他獲得了一些奇怪的能力。會是什麼呢?廖清梨想,他在最近的生活中從未有過什麼特殊的體驗,
稀薄的紅霧裡,有個熟悉的身影。
和他一樣的下垂的、碧玉般的眼眸,漆黑頭發。面部線條更加柔和的少女回過頭,笑着向他招手。
她看上去沒變,不像他……
廖清梨看到少女的時候,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臉。他的眉目變得堅毅許多,更重要的是,他的眼睛已經見過太多殘忍的靈魂,不再和年輕時一樣清澈了。
她還會記得自己嗎?
懷着這樣的好奇心,他向前一步,稀薄的紅霧散開,少女站在原地,她的手中握着一柄尖刀。毫不猶豫地刺向——
年輕時的……廖清。
啊,原來時這個時候啊。廖清梨想。
他站在原地,輕輕擡頭,靛藍的月依舊美麗如初,仿若從未變更過一樣。
廖清打攥住了少女的手,少女隻是露出了如同盛開梨花般絢麗的笑容,她翡翠般的眼睛依舊明亮,隻是眼白處卻泛上了點點猩紅與靛藍。
“你幹什麼!廖梨!”
廖清梨嘴唇翕動,無聲地吐出同樣的字句,甚至因為這樣的巧合,他笑彎了眉眼。
因此,隻有廖清的聲音回響,隻有那個年輕的他,還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
隻有痛苦,這就是未來。
……
第二天,月亮照舊升起。藍色的、含钴玻璃般的顔色。廖清呆呆地望着窗外。
昨天晚上,姐姐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發狂,勉強将姐姐廖梨反鎖在卧室裡,她卻從未停止尖笑,極盡癫狂的笑聲裡,廖梨好像不複存在。
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卻遇上了這樣的事,父母外出,他早早休息,卻沒想一睜眼就看見了要砍死自己的姐姐。
在逐漸濃郁的猩紅裡,他關緊了所有的門窗,檢查了家裡的物資,沒有互聯網,廖清什麼都做不了。
無法獲取信息,他有些焦距地撕扯着手上的皮肉。
姐姐不再笑了,安靜地呆在卧室裡。
……
第三天,依舊是藍月。
從黑色的縫隙之間,那輪月亮讓人不快。
客廳不再安全了。細密如發的黑色雜質一點點纏住了窗戶,而且很明顯,它們透過窗戶的縫隙,鑽了進來,入侵了廖清的家。
廖清試着點火燒掉它們。但火焰還沒接近那些黑色的物質,他的手就被其中一根細絲貫穿,打火機連帶着血液一起落地。
廖梨則在房間中哼歌,曲調斷斷續續,廖清總覺得熟悉,但仔細一聽,卻會發現那是他根本不理解的音調。
這停電、停水的高層建築,可真是堪比空中的牢籠。
第四天,藍月。
情況變得更糟了。
他放在姐姐門口的食物不僅沒有被吃掉,反而還多了一層猩紅的肉質,如同咖喱或勾過芡的湯汁一樣,黏黏糊糊地挂在食物表面。
看到這一切,他破門而入,卻沒有看到姐姐的身影,但廖清心中卻不知為什麼,始終覺得廖梨還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