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夫人瞪着崔婉璃說:“誰教你的規矩,看到父母不先請安。”
崔婉璃隻得開口說:“女兒見過父親、母親。”
“哼,姑爺呢,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
“回母親,二少爺他……有事要辦。”
“呵,真是笑話,什麼事比回娘家還要緊?你們剛成婚他就如此做派,簡直是不把崔家放在眼裡!”
崔樞相大概想到早年在郁府碰壁的事情,臉色變得難看,再一看小女兒這副唯唯諾諾的樣子,氣更是不打一處來,沉聲說:“看看你這窩囊的樣子,哪裡像崔府的女兒,你娘真是把你教壞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怕是忘了從小到大根本沒抱過原主一次。
崔婉璃咬了咬唇,心裡狠狠罵了這夫妻倆幾句,面上還是畢恭畢敬的,默默将話頭轉到另一個問題,“父親母親,女兒回門,小娘為何不在?”
郡夫人輕描淡寫地說:“她身體不适,不能出門,我跟她說讓她安心休養。”
崔婉璃急道:“小娘身體不适,女兒放心不下,想先回海棠院看看。”整個崔府她隻在乎小娘一個人,沒看到實在不放心。
郡夫人聽她一口一個小娘,氣不打一處來,“你是崔府剛出嫁的女兒,相爺和我是你的父母,馬上擺宴了,難道要父母等你不成?”
崔婉璃輕呼口氣,說:“女兒不敢,小娘在府裡自有母親派人照料,方才是女兒莽撞。”
崔婉璃再心急也不敢表現得過于明顯,郡夫人早就看小娘不順眼,她不能留下什麼話柄,以防郡夫人找借口苛待小娘。
今日是回門宴,崔婉璃雖是新娘子,但還是被女使引到了末位,哥哥來了後根本不拿正眼瞧她,向父母問安後,坐到了崔樞相下首的位置。
隻比崔婉璃早出生幾個時辰的姐姐崔清眉,最後一個才到,向一圈人問安後,特意來到她身邊,拉着她的手笑道:“妹妹新婚大喜,早就聽說過妹夫的大名,下次回家一定要請他來,爹爹這幾天時常念叨着。”
崔婉璃心裡很清楚,郁文紹二十五歲“高齡”還未娶妻,汴京城裡已經有風言風語說他早年上戰場時受了傷,不能人道,要說崔清眉這番話裡沒有看笑話的意思,她是不信的。
但崔婉璃心裡記挂着沈小娘,不欲在這裡起沖突,隻得說:“妹妹記得了。”
崔清眉似是很滿意這個答案,蓮步輕移,坐在了郡夫人身邊。
一家人都落座後,郡夫人吩咐傳菜,崔婉璃吃得心不在焉。
不一會兒,哥哥開口說:“午後我要去裕王府,眉兒要不要一起去?”
崔清眉笑了笑說:“哥哥找表哥是說正事的,妹妹去豈不是添亂了。”
按原主的記憶,這段時間哥哥經常去裕王府走動,裕王是官家第一個成年後出來建府的皇子,頗受重視。
當然,兩家走動頻繁更重要的原因是,裕王的母親賢妃娘娘,是郡夫人的親姐姐。
崔清眉自小就經常進宮陪賢妃,裕王建府後該大婚了,賢妃也屬意這個侄女做自己的兒媳。
郡夫人拉着女兒的手,笑着說:“眉兒最懂分寸,這幾日賢妃娘娘身子不爽利,你待會兒拿着娘準備的補品進宮,在賢妃娘娘面前好好盡盡孝。”
崔清眉應是,又補了一句,“表哥這些日子連睡覺的時辰都在忙,我備了些安神的香藥,待會兒哥哥幫我帶過去。”
她哥哥自然說好,還誇了幾句說妹妹果然長大了,懂得關心人了。
崔婉璃默默地看着一家人其樂融融,更想念孤身一人的沈小娘了,終于等到崔樞相夫婦吃完,她連忙在二人面前行個禮,直奔海棠院。
去海棠院的路,這段時間她走過很多次,這次她忽然覺得有些緊張,“巧雲,你說我給娘帶的簪子,她會喜歡嗎?”
巧雲穩了穩扶着她的手,說:“姑娘,這支簪子上有一簇海棠花,小娘最喜歡海棠花了,她一定會喜歡的。”
“那就好,那就好。”
崔婉璃遠遠看到海棠院的月亮門,門前有兩個小厮守着,按崔府的規矩,小厮不能進女眷住的後宅,除非是主君安排的。
兩個小厮看到崔婉璃過來,照樣聊天,沒有請安行禮的意思。
見狀,巧雲怒道:“大膽,見到三姑娘怎麼不行禮?”
其中一個小厮看了崔婉璃一眼,笑道:“我們隻知二姑娘,不知府裡還有個三姑娘。”
崔婉璃眼神一冷,正要說什麼,突然聽到院裡啪地一聲,像是碗被打碎的聲音,随即聽到一聲驚呼。
不好,崔婉璃不欲跟小厮糾纏,三步并作兩步沖進内室,看到眼前的景象後,瞳孔緊縮,手裡的簪子啪嗒摔到了地上,海棠花碎成了幾塊。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