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文紹來到甜水巷後,回想着上司交代他的話,查出那盜賊是前兩年在戰場上受傷後退下來的,不知為何做了這等勾當。
郁文紹疑惑的是當晚抓捕時,為何那盜賊偏偏躲在了季嫂子門口,關鍵時刻,季嫂子為何推門而出,真的隻是巧合嗎?
他包了一千貫的銀錢過去,本朝武官俸祿低于同級别的文官,這幾乎相當于他兩年多的俸祿,這些錢應該夠季嫂子母子倆生活一段時間,據兒看着也過了啟蒙的年紀,需得盡快送孩子去學堂。
到了後敲門,先是無人回應,過會兒一道童聲說娘親不在家,不能開門。
嫂子不在家,郁文紹停在門口,對孩子說:“據兒,你聽娘親的話很對,我在門口等等。”
他隔着門問了孩子一些話,據兒雖小,記性卻很好,他知道外面的叔叔上次給了他們家錢,這時聽到郁文紹問他,就把自己看到的事情說了。
馮家老太太走後,季嫂子帶着據兒在甜水巷賃屋而居,這邊位置比較偏遠,租子便宜,但環境一般,不适合孤兒寡母居住。
季嫂子肯帶着孩子來這邊,一是因為實在負擔不起更貴的租子,二是因為這邊住了幾戶同是丈夫死在戰場上,或者因傷離開軍營的人家。
朝廷給的遣散費和撫恤金是樞密使親自批下來的,雖然本朝給官員開的俸祿不低,禦史監察又盯得緊,貪墨之事少有,但銀錢經過層層人手,不知有幾成能交到家人手上。
季嫂子平日裡經常幫這些人家看孩子,大家跟她走得都比較近,有個因傷退下來的士兵,經常給他家送東西,還幫着幹活兒。
郁文紹又問這人的樣子,據兒說是個跛腳叔叔,他想起當晚那盜賊的動作,是有些跛腳,郁文紹此刻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當晚這個跛腳盜賊不是偶然來到甜水巷的,季嫂子也不是碰巧打開門的,他們早就認識。
剛過午時,季嫂子回來了,她看到郁文紹後臉上驚疑不定,待郁文紹說明來意後,臉上神情稍緩,請他進門。
郁文紹看到院子的角落裡堆着一些柴,牆邊整整齊齊碼了一垛,周圍有些散落的粗木,他主動過去砍,邊砍邊貌似不經意地問道:“嫂子平時辛苦,這些柴是誰砍的?”
季嫂子聞言不自在地笑笑,說:“當然是妾身自己砍的,據兒還小,做不了這些活兒。”
郁文紹停下動作,直視着她的眼睛,道:“可是據兒剛才說有一個跛腳叔叔經常過來幫着砍柴,嫂子挑水打理另一頭的菜園子。”
說完看到季嫂子表情僵硬,他繼續道:“這個跛腳男人就是那天晚上那個挾持你的那個人吧?”雖是疑問,語氣中卻滿是肯定。
“你留我在這兒休養一晚,為什麼沒開口求情?”
季嫂子糾結道:“你說跟老馮是兄弟,還給我們娘兒倆錢,我……我說不出口啊。他剛開始偷東西時,我就勸過他,他腿腳不好,也沒别的長處,去賣苦力人家都不想要。那些東西其實我不想要的,他非送過來,他走後我就把這些東西交給胡大哥了,我隻想好好把據兒養大,沒有旁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