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婉璃看那婦人身上有傷,見不得一群大漢欺負人,呵止了他們的動作後,伸手将婦人拉到自己身後。
擡手打人的大漢看到崔婉璃一身華服,身邊還跟着幾個女使小厮,知道不能再動手了,指着受傷的婦人說:“娘子有所不知,她在主家做工不老實,勾引老爺,夫人命我等将她打出門。”
聞言,崔婉璃身後的婦人抓着她的衣袖,說:“冤枉,妾身白天在廚房做工,入夜了就離府回家照看孩兒,從不敢逾矩。”
“胡說,夫人今天看見你和老爺在亭子裡鬼鬼祟祟的,你作何解釋?”
“今日午時,夫人命妾身煲湯送過去,在小亭子裡碰見老爺,他問了妾身幾句話後,伸手摸向妾身的臉,妾身有些害怕,忙行禮退下了。”
聽到這兒,崔婉璃大緻知道了事情經過,明明是那個老爺見色起意,試圖輕薄女子,承擔後果的卻是無辜的女子,她厲聲道:“她并未做錯什麼,規規矩矩做事,主家卻無故責打,你家老爺犯的錯,夫人卻遷怒他人,是何道理!”
那大漢怒道:“好個伶牙俐齒的小娘子,主家管教自家府裡的廚娘,勸你不要多管閑事。”
崔婉璃回道:“她既然晚上能回家照看孩兒,想必并未賣身于府上,本朝律法哪怕是王公貴族,亦不可無故責打傭人,輕則賠錢,重則償命,需要我替你報案嗎?”
大漢被說得啞口無言,怔愣半晌後,臉色一陣青白,怒瞪了崔婉璃幾眼後,帶着人走了。
見狀,受傷的婦人利落地跪下,感激道:“多謝娘子大恩,妾身無以為報。”
崔婉璃忙把人扶起來,說:“姐姐不必如此,任誰看到他們以多欺少,都不會坐視不管的。”
婦人眼裡瞬間蓄滿淚水,帶着哭腔道:“妾身惶恐,當不起娘子一聲姐姐,妾身一時不知如何報答娘子恩情,日後娘子有什麼需要的,妾身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姐姐嚴重了,現下我确實有件事,不知姐姐是否會看賬本。”
“略懂些皮毛,不知能否幫娘子解憂。”
崔婉璃帶着婦人去了桂花糕鋪,進去後禀退了所有人,直奔後堂,讓彩蘭把賬本放在桌上,請婦人看。
婦人拿着近些年的賬本來回翻看比對,半個時辰後說:“娘子可否将庫房的單子也拿來,許妾身一瞧。”
“可是看出什麼了?”
“妾身不敢妄言。”
崔婉璃讓彩蘭去前堂找李掌櫃拿庫房的出入單子,那婦人就着這兩樣東西,又看了一個時辰,崔婉璃喝了不知道多少盞茶。
直到午間,婦人終于開口,說:“娘子久等了,妾身略有些拙見。”
“姐姐請直言。”
“是,依妾身看,三年前的賬本并未有太多不妥之處,近幾年,稻米價格雖上漲一些,但不曾超過一千文每石,去年和今年的賬本上,稻米都是一千二百文每石。去年三月,賬本上記砂糖每斤一百五十文,共五十斤,但入庫單子上寫的卻是三十斤麥芽糖和二十斤砂糖,麥芽糖價格遠低于砂糖,恕妾身直言,這種情況十有八九是在偷鋪子裡的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