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兒聽到後,拉着季嫂子的手說:“娘親,我想去,這樣我就能養你,你就不用這麼辛苦了。”
季嫂子蹲下摸摸他的臉,說:“去學堂機會難得,若不是你郁叔叔幫忙,娘哪裡能付得起學堂的費用,你一定要好好讀書,就像爹爹在時那樣。”
郁叔叔是誰,崔婉璃這輩子隻認識一家姓郁的,不過這個姓氏在汴京城不算少見,她完全沒往自己是不是認識那方面想,也不好在這個時候打斷人家問一句郁叔叔是誰。
“當初爹爹在時,據兒和娘親一起跟着夫子學畫,夫子說娘比據兒學得好多了,爹爹不在後,娘親既要照顧婆婆又要養活據兒,再也沒拿過畫筆。”
崔婉璃注意到聽到這句話後,季嫂子的眼睛看向别處,眼神中流露出懷念,不過隻消片刻就回過頭來,說:“據兒乖,娘不累,看到據兒一天天健康長大,娘一點都不累。”
聽到這兒,崔婉璃一念剛平,一念又起,既然季嫂子也學過畫,那跟着自己當學徒也未嘗不可,立刻道:“季嫂子,我鋪子裡确實在招學徒,我看中據兒的繪畫功底,既然當初夫子說你比據兒好,那麼你願意跟着我學嗎?”
季嫂子無奈道:“這……我年紀已經不小了,哪有這麼大年紀的學徒,恩人莫要跟我開玩笑。”
崔婉璃正色道:“我沒有拿你尋開心,我是認真的,鋪子裡的學徒每月兩千文,包吃包住,雖比不上你現在做零散活計賺的錢,但勝在穩定,以後不必面臨被主家苛責的情況。”
說完,她看到季嫂子先是吃驚,後來面露猶豫,看着她欲言又止。
“季嫂子有話不妨直說,若是有什麼的難處,說出來我好想想辦法。”
季嫂子頓了片刻,說:“妾身知道這是恩人美意,但據兒離不開人照顧,我若是去當學徒,勢必騰不出太多時間照顧據兒。”
崔婉璃還未說什麼,阿淩一把摟住據兒,對着季嫂子說:“季嬢嬢放心,我每天和據兒一起上學,下學就來我家,我會照顧好據兒的。”邊說邊看向據兒,似是在尋求認可。
季嫂子聽得笑了,“阿淩你比據兒大不了幾歲,怎麼照顧他,胡大哥整日輪值,并不輕松,婆婆年紀大了,怎禁得住勞累。”
見狀,阿淩父親道:“若不是你幫忙,咱們巷子裡這幾個孩子哪能上得了學堂,就沖着這點,我也會好好照顧據兒的。”
季嫂子回道:“怎麼說的像我的功勞,是老馮的一位小兄弟幫忙,我什麼也沒做。”
“那人家也是看你的面子,孩子們上學堂都不用花錢,大家都感激你呢。崔娘子為了收徒都找到家裡來了,如此良機,若是錯過,難道你還要再去到處做零散活計嗎?”
季嫂子沉默片刻,說:“好,崔娘子每月給我兩千文,我讓據兒拿一千五百文過來,就當他每月的吃食了,胡大哥莫要推辭,據兒雖然看着乖,但帶孩子從來不是輕松的事情,我不能白白讓你們操勞。”
阿淩父親和奶奶隻得應下來,阿淩興奮地說:“那以後每天季嬢嬢出門前把據兒送到我家來,我跟據兒一起上下學,晚上據兒就和我一起睡。”
衆人看着都笑了起來。
崔婉璃帶着季嫂子一起回鋪子,跟衆人說季嫂子是新來的學徒,以後主要是跟着自己學做翻糖蛋糕。
此話一出,大師傅和原來的學徒都露出不贊成的神色。
“三姑娘,我當初來時,掌櫃的說學徒不能超過十五歲,我觀這位娘子有些年歲,來當學徒是否有些不妥?”
“是啊是啊,我們當初進來的時候還比試來着,憑什麼她能直接進來?”
這是原來鋪子裡的學徒說的。
“是啊,三姑娘,我們這些人在鋪子裡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一直是這個規矩,貿然突破,怕是不能服衆。”這是鋪子裡的大師傅說的。
崔婉璃道:“李掌櫃貪污公中财産,已被我趕出鋪子,他定的規矩有些不合情理之處,日後會一一廢除,隻要符合我的要求,年歲大些也無妨。諸位如果覺得不公平,我可以安排一場比試,若是她的表現能讓大家心服口服,以後就不許再說閑話了。”
雖然她可以用東家的身份讓衆人閉嘴,但這樣任由大家猜測下去,無益于鋪子的日常經營。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都點頭同意了。
崔婉璃約定三日後進行比試,隻比做翻糖蛋糕,這期間她會一起教學,但能學到多少,就要看各人本事。
鋪子裡的大師傅姓周,是李掌櫃上任後招來的,在鋪子裡待了十餘年,因循守舊,擅長做傳統糕點,這麼多年味道一如既往,這本沒什麼不好,但随着周圍新開的鋪子越來越多,很多顧客被新花樣吸引走了,若不是靠着這塊地皮,鋪子怕是早就盤出去了。
學徒有兩個,年紀都不過十八,一個和周師傅是親戚,平時都叫他小周,鋪子裡的人都知道他是靠周師傅的關系進來的,平日裡沒少陰陽怪氣,但礙于李掌櫃和周師傅的威勢,無人敢當面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