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讓母親在自己昏禮這一天死去,否則這一生他就真的擡不起頭了。
他掙紮地擋在母親面前,僞善勸告道:“阿禅,你别再犯錯了!”
“事到如今,你還是這幅懦弱的樣子嗎?”宋禅看向他的眼眸,她不明白自己當初是怎麼喜歡上眼前的這個人,難不成是被下了降頭?
懦弱這個詞激怒了柳青山,他的自尊心被瞬間擊碎。
那個場景在他眼前再次浮現。
他被北燕人當做肥羊捆起來綁在木樁上,身邊的人一個一個被虐殺,他崩潰地不斷哭泣大吼,身下失禁弄得整個人臭烘烘的壞了北燕人興緻,方才等到宋禅來救他。
事後宋禅雖然不曾提起,但柳青山總會臆想到她目光中的鄙夷。
“今日來的客人都是名門望族,除了朝堂上的貴客還有江湖豪傑。”他面具下的陰狠漸漸浮出表面,他壓低聲音威脅宋禅:“你猜我用多少錢可以買你性命?”
宋禅冷笑收起劍,不屑道:“你不妨試試?”
柳青山草草整理一番,站起身道貌岸然揚聲道:“諸位客人,我本來是想在夫人進門後與她商議将此女迎進門,誰知她瘋瘋癫癫,居然妄圖殺我母親。”
“雖未得逞,但母親的身體經不起再次謀害。我願出一百兩,求大俠幫我将此女……誅殺!”
剛才幾人聲音不大,廳堂裡的客人隻見打鬥,不知具體緣由。如今柳青山的巨額賞金讓幾位看熱鬧的江湖人士心動,有幾人起身,他們在等第一個出手的人試探女子的身手。
宋禅眸色晦暗未明,轉身道:“我乃北境宋禅,諸位有膽量的便來試試能否殺了我,是否承擔的起殺我的後果!”
剛才還躍躍欲試的聽見她的名号就歇了心思,鬧哄哄的廳堂此刻隻剩下站在中央對峙的幾人。
士農工商,柳家處于末尾的商,他們主要行走于南邊販賣絲綢,很少去北境,對北邊的勢力分布不太了解。
而柳青山志在朝堂自然不會把心思放在江湖勢力上,自然不曉得宋禅這個名字背後的意義。
宋禅在北境聲名赫赫,最有名的便是她的心狠,對敵人狠對自己更狠,因其性情江湖人送“小魔頭”稱号。
傳播最為久遠的便是她一怒之下将一個門派全部斬殺,一個活口都沒留下。
一百兩就要他們賣命,自然不可能。
宋禅拿出柳家祖父給她的信物——一枚雙耳同心白玉蓮花佩,将柳家做下的醜事一一說明。
“十二年前,我師父救下柳家祖父,他纏着我師父定下的親事。如今柳家背信棄義,柳青山另娶她人,還請諸位賓客為宋禅做個見證。”
她将玉佩高舉,一字一頓铿锵有力道:“我與柳青山便如此玉,恩斷義絕。”
說罷,玉佩狠狠摔落在地。
宋禅掐着柳母的衣領将她從地上提溜起來,狠狠扇了她一巴掌,道:“記住,以後見到我,躲着走!”
一切事了,宋禅笑着抱拳對賓客行禮:“抱歉打擾諸位的宴席,柳家婦人辱我師長,若不出手如何見我師父?若有人不服,那便來找我。”
宋禅踏出柳家那扇門的時候,風吹過,雪花随着白梅在天空中打着旋落下。
她用手捂着眼睛,淚水墜落在地,随即她卻揚起快樂的微笑,像深夜中突破厚重雲層的一輪明月,有人隔着夜幕窺見皎潔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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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二十三,金緣閣。
屋外吵吵鬧鬧。
宋禅在金緣閣中醉生夢死過了五日。
她被昨夜忘摘的首飾硌得腦袋難受,氣呼呼将累贅的首飾丢下床,朦胧之間發現房間裡有一個不熟悉的氣息。
危險的氣息讓宋禅剛才還迷茫的雙眼此刻瞬間清醒,起床氣取而代之的是殺氣。她淡定地将衣服攏好,赤着腳站起身穿過層層疊疊的幔帳,路過熏香的時候發現香滅了還優哉遊哉地添了點香。
坐在窗邊小榻上的男人看着宋禅慢慢悠悠,完全沒有一個正常女子清早發現房間中有陌生男子的反應。
“你怎麼沒有一絲正常女人該有的反應?”男人戲谑道,嗓音低醇似酒,輕飄飄吹入宋禅耳朵裡。
“正常女人的反應?”宋禅眉毛一挑,内心驚訝一個毛賊還要弄得人盡皆知嗎?既如此那她便滿足他的願望吧。
“來人啊!有人在我房……”宋禅如他所願,隻是還未喊出完整的一句話男人就到了她身前,将她的嘴巴牢牢捂住。
宋禅皺眉,這個距離……太近了……
她很不适應……
想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