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刺骨的寒冷貼着背部不斷蔓延,直到裸露在外的手指被凍得通紅。
毫無意識的宋禅忍不住将自己蜷成一團,朝着熱源靠近。
池靖安感覺有人不斷推着他向後退。
難受卻又忍不住想貼着,直到後背貼着凹凸不平的石頭,尖銳的棱角将他喚醒。他看見宋禅的額頭抵着他的胸口,整個人縮在他的懷中。
而他的手腳被麻繩結結實實地捆在一起,稍稍一掙紮就有無盡的麻木與疼痛。
“宋禅,宋禅。”
池靖安不斷呼喚着宋禅的名字,她卻絲毫沒有反應。
山洞中很暗,根本看不清她的臉色。
他隻能掙紮着向下挪動身體,将脖子的皮膚貼在她額頭上。
她在發熱……
池靖安跪坐在地上,用背去找最尖銳的那塊石頭,用它不斷摩擦着麻繩。
時間在黑暗中漫長而又可怕,池靖安甚至能聽到山洞外面篝火燃燒、枯枝受熱炸裂發出的噼裡啪啦聲。
麻繩摩擦的速度很快,但又很慢。
“宋禅……宋禅……”
池靖安的聲音很低,宋禅的名字此刻對他而言似乎是一記苦藥,避免他失去理智。
“池……池靖安……”宋禅艱難地醒來,“冷……”
山洞裡的風依舊在肆虐,微弱的光亮下,池靖安看到宋禅慢慢地從地上起身,膝行向他靠近。
“别動。”
地上有不少碎石,宋禅皮膚白皙,上次紅繩将她的手都勒出紅痕。若是過來,膝蓋隻怕會有淤青。
察覺到繩子連接處隻剩最後一點,摩擦的痛已經取代了剛開始的熱,繩子終于斷掉了。
池靖安不斷喚着宋禅的名字,讓她别睡。
好冷……背上的傷口越來越疼……
宋禅蜷縮在山洞的角落處,身下墊着池靖安的外袍,但卻依舊被地上的石頭硌得難受。
宋禅感覺自己睡了很久,夢裡有一個模糊的身影,不知名姓,甚至連臉都看不清。
再次醒來時卻是一處陌生的地方。
屋外有幾聲鳥啼,還有一個人正從台階上走上來,腳步略顯焦急。
池靖安推門而入時剛好看到她坐在床上,因發熱而紅彤彤的臉發呆着看向門口。
外面風大,他轉身将屋門關上,将藥碗放在床邊的小幾上。“你醒了,有沒有感覺不舒服?”
池靖安探身将内裡的枕頭拿出,墊在宋禅背後,随後又伸手試了試她的額頭。
宋禅的腦子渾渾噩噩,他的手放在額頭上她才覺得不對,她有點焦慮。
還不等池靖安再次問話,她往旁邊挪了挪,“還好,就是頭還有點疼。我怎麼了?”
池靖安看到她的動作眸色一暗,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一點,留給宋禅更大的空間。
“昨夜子時,你突然開始發熱,順着眼角流血淚。劫匪裡面有懂醫術的,說你活不了了,血淚實在太過離奇,他們以為你沖撞了鬼神,吓得草木皆兵,四散奔逃。”
池靖安後悔跟着宋禅胡鬧,竟然就那樣甘心被賊人抓去。要不是這樣,夜裡她也不會受涼,不會受涼便不會發熱,說不定也不會遭罪。
上一次還是他後悔沒有和父親好好告别。
宋禅低着頭,渾身不自在。她身上的衣服還是昨日在山野間打滾的那件,渾身髒兮兮的怎麼能上床呢……
她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從衣服上轉移,“那些劫匪呢?”
“他們被我的人關押在後山的山洞中。”
那些劫匪幹的壞事不少,被吓得不清,暗衛到的時候毫無還手之力。他們骨子軟,還沒審訊就哭天喊地地要招認。
“有人買通了山上的土匪想要……毀掉你的名聲,然後将你殺掉。至于為什麼留下宋靳,他們也不知道。”
宋禅大概猜到背後的人是沈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