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之喬氣得發抖,盯着邵安瀾說不出話來。
“我以前一次次說服自己,哪怕你隻是玩玩而已我也願意無條件愛你,可是我太貪心了,越來越不滿足于你還隻是玩玩,你要玩我就陪你玩啊,老公愛你。”邵安瀾的話神情無比,可是配上此時的情境,讓楊之喬隻有一個感覺,那就是變太。
“變太!你他媽簡直是變太!”楊之喬嘶啞着怒吼。
“我誰都不愛的時候是個正常人,你逼我的,你讓我變成這樣的。”邵安瀾伸舌頭去舔楊之喬的眼淚,“哪怕是變太,也是個深愛你的變太啊。”
楊之喬真的受不了了,看都不想看邵安瀾的臉,隻想幹嘔。
“你看,多好看,現在還沒愈合消腫,恢複好了會很好看的。我也許不可能随時随地每一秒都在你身邊,這個邵字可以,他會代表我跟你一輩子,直到永遠。”邵安瀾癡迷的看着楊之喬的大腿根。
“你瘋了,簡直神精病……”楊之喬躲閃着邵安瀾的觸碰和目光,好像那目光裡都有毒液在危及他的安全,低聲嘶吼,“我不是不能文身,也不是不能文你,跟我商量一下讓我主動同意那麼難嗎?有那麼難嗎!我拒絕過你嗎?什麼時候拒絕成功過?”
“那你每次想要分手的時候怎麼不跟我商量呢?怎麼自作主張就決定了呢?一次又一次傷我的時候,你想過我也會疼嗎?我這裡比你這裡疼多了。”邵安瀾偏執而柔情地看着楊之喬,指着自己的心口。
楊之喬是真忍不了了,他覺得邵安瀾簡直病态到家了。
“你這算什麼?《水浒傳》裡的刺金發配?我犯罪了?綁起來眼睛嘴都堵住刺金?!還是算你的所有物,打标簽貼名牌了?”楊之喬看着腿上的紅腫,麻癢刺痛激的他又想流淚,“上刑也有流程要走,怎麼,麻藥我都不配打?”
“我也舍不得你疼,但是麻藥會降低皮膚彈性,不在最佳狀态,忍一忍,乖。”邵安瀾親楊之喬的大腿。
“滾滾滾!”楊之喬條件反射推開了邵安瀾的頭,他實在不能接受邵安瀾再靠近他的腿,下意識恐懼。
“寶寶,每次你跟我說要分手的時候,我形容不出來我心裡的感覺,我就知道你就像氧氣,我喘不上氣來。我把你放在比我爸爸媽媽都還重要的位置,你不能随随便便就離開我,知道嗎?人被逼急了就會不擇手段,你太珍貴了,我手足無措。”邵安瀾深情告白。
“……安瀾,我現在自己緩緩行不行?自己呆一會兒,你讓我緩緩,我有點疼,還有點累。”楊之喬一時實在接受不了眼前這個情境這種屈辱這個人,他心心念念喜歡叫了兩年老公的人,二十天故作冷淡但心裡挂記的人,居然會這樣對他。
“你沒有認真聽我講話寶寶,”邵安瀾看穿楊之喬的敷衍逃避,直直盯着楊之喬的眼睛,“你聽好我說的話哦,這個邵字隻是個小禮物,文身我可以學,其他我也可以學,你可以滿懷期待。這不是要挾你,隻是我想提前告訴你,免得你又像今天這樣驚訝這樣無助,你想怎麼折騰我怎麼打我罵我都可以,但是分手這種話我希望是最後一次聽,下次我不知道我的心痛又會讓我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兒。”
“有意義嗎?邵安瀾你他媽有意義嗎?你不用這樣威脅我吓唬我,你幹脆把我斷手斷腳一根鐵索把我鎖在床頭!你這樣做換來的是愛嗎?愛是你情我願自由平等!現在你覺得我還敢相信你嗎?我還敢跟你睡在一張床上嗎?這是睡在一張床上的人做出來的事嗎!”楊之喬實在忍不住了紅着眼睛怒吼。
“咱倆不平等,一直都不平等,你哭幾聲就可以狠下心離開我,我要想方設法才能留住你,我愛你愛的很卑微我有自知之明,我不卑微也做不出這些事兒。”邵安瀾笑着笑着眼淚就掉了兩顆出來,把楊之喬看得眼皮一跳。
“不是,現在不是卑微的事兒,是你怎麼能……算了,我們都冷靜一下好不好,你别哭,我也不哭,都冷靜思考一下,好嗎?”楊之喬被邵安瀾笑着哭搞得後背發涼。
“别思考了,你一思考又要離開我,你可憐可憐我?”邵安瀾的眼淚又從笑着的臉上掉下來,楊之喬實在看得發毛。
“……都行,都行吧……你擦擦,我躺會兒。”楊之喬抽了幾張紙巾塞進邵安瀾手裡,看都不敢再多看一眼躺下了。
“寶寶咱倆沒吃早飯,吃一點兒好不好?”邵安瀾擦掉眼淚親昵地問。
“好好,吃。”楊之喬閉緊眼睛。
邵安瀾再端早飯回來的時候楊之喬都有點想奪路而逃,真的瘆得慌,枕邊人原來完全陌生、完全不認識的認知沖擊要把他吓壞了。
邵安瀾不該是這樣的,他不該做這些事說這些話。
他怎麼能做這些事說這些話呢?
一餐楊之喬悶頭自己吞,盡量不看邵安瀾的臉,怕自己表情管理不到位有不合适的反應。
“晚上我們回家一趟好嗎?爸爸媽媽想你了。”邵安瀾親昵寵溺地給楊之喬整理着剛被搞亂的發型小聲問。
“……沒好全吧?”楊之喬擡眼看了一眼邵安瀾的表情,又趕緊低下頭。
“不礙事兒,他們要罵也是罵我,也能替你出口惡氣,心裡舒坦。”
“……我穿高領,别說吵架的事兒吧……别讓爸爸媽媽操心……”楊之喬斟酌着字句,差點把自己舌頭咬着。
“愛你。”邵安瀾親了楊之喬一口起身收拾碗碟。
楊之喬僵了幾秒起了半身雞皮疙瘩。
楊之喬午睡做了個噩夢,夢到邵安瀾拿把明晃晃的刀抵着他的大腿根兒,罵他不乖不聽話不讓他省心,列了十來條罪狀,最後說再不改就剜塊肉下來,楊之喬又被堵着嘴說不出話來,心裡怕得不得了。然後痛覺竟然真的發酵了,楊之喬疼醒,發現邵安瀾在他身邊,認真地給他上藥。
楊之喬抹把汗,絕望認命地閉上眼。
渾渾噩噩過了一下午,晚飯時候兩人回了邵家。
對于他倆之間的争吵和沖突,楊之喬一向不願意在邵家二老面前顯露,算什麼?告狀?還是反而暴露自己和人家寶貝兒子不合,人家寶貝兒子都已經百般遷就了,卻還是不能過得開心順遂,那是誰的錯?
飯前閑聊都還正常,楊之喬走路為了避開傷處是叉着腿的,但往餐廳走的時候被江湄挽住手臂,不想表現出來異常,雖然穿了寬松的運動褲,還是被一下子刺激地白了臉。
于是坐下吃飯的時候楊之喬心裡的怨憤就洶湧的湧上來了,都是爹生父母養,憑什麼邵安瀾就可以這樣肆意對自己施加傷害,自己還要這樣幫他遮掩,幫他說話,裝恩愛。
憑什麼?
也是趕巧,這天聊着聊着話題就到了寵物上,江湄說某首長家夫人把一隻小泰迪伺候成了小祖宗,寵愛程度難以想象。
江湄看楊之喬今天總是有點異樣,此刻像是忍耐什麼似的低頭小心翼翼夾菜,于是問楊之喬喜不喜歡小動物。
“我……”楊之喬欲言又止,小心地看向邵安瀾,小聲問,“安瀾,我可以喜歡嗎?”
他這一問把另外三個人問懵了,邵安瀾反應最為平和,摟住楊之喬問,“怎麼了,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上次我說喜歡小貓你不許來着……”楊之喬垂下眼眸,聲音越來越膽怯,眼中遮掩的惡意越來越濃,“我聽話,我不想你生氣,你不要生氣。”擡起臉受驚般親了下邵安瀾的臉。
這話一出,邵勳和江湄交換了下目光,邵安瀾則是一臉探究地頓了幾秒,哈哈哈笑了出來。
“果然阿楷的小貓确實撩人,現在你還記着這茬兒呢,喜歡就買,嗯?我也沒有不許吧?”
“沒有沒有,我不是想買,你說的理由都很有道理,我乖。”楊之喬讨好馴服地蹭蹭邵安瀾的手背。
“咳咳。”邵勳咳了兩聲,江湄馬上接過話頭。
“之喬喜歡小貓?多好的事啊你怎麼不許?潔癖又犯了?之喬你别跟他一般見識!”
楊之喬笑笑,大家又打圓場幾句,這個話題算是過去,又說起了别的。
飯後如楊之喬所預想,邵安瀾被他爸媽叫去聊天了。
楊之喬回卧室大字躺平在床上,盯着天花闆,琢磨。
其實我不是不可以反抗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境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