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楚憐的傷漸漸好了,能掐符、能拔劍,神氣的模樣和從前毫無二緻。
彭長老最後一次診脈後大舒一口氣,欣慰地和燕辭北一禮:“恭喜尊者,恭喜楚道友。那日落下的傷都已大好,不過今後還需仔細着靈脈,短時間裡别再動用楚家的心法為好。”
燕辭北和鳳銜玉也是滿臉歡欣,一左一右把楚憐夾在中間,都投以關切的目光。
楚憐本人倒沒什麼情緒,但被師尊師姐夾擊着,隻能勉為其難挂起笑容。
然後在燕辭北的推搡下強作禮貌地道謝。
龔清儀的傷勢沒楚憐重,痊愈得也更快,這些日子因為燕辭北的鼓勵,偶爾也回到小苑裡找楚憐說話。
當然,所有人都知道楚憐就是個幌子。
她嘴上說是賠禮道歉,實際隻有第一次和楚憐多聊幾句。後續都是跟在燕辭北的屁股後邊,一會兒送靈植、一會兒送法寶,一會兒和燕辭北分享時興的妝容,一會兒又來讨教書本上的法術手訣。
燕辭北“女修”的身份本就讓人親近,性格又極親切,幽默風趣,完全不像年紀四位數的老古董。
與劍台幾乎找不出一個讨厭尊者的人,更不提龔清儀這種崇拜多年的。
期間意識到楚憐快要康複,燕辭北就會離開,龔清儀看向楚憐的眼睛裡充滿不舍。
楚憐甚至懷疑她會在某個黑夜跑來給自己補上兩刀,以此留下燕辭北。
好在龔清儀尚存幾分良知,不曾喪心病狂到這種程度。
但現在聽到彭長老宣布喜訊,綴在後邊的龔清儀還是流露出幾分落寞。
“尊者往後還會常來與劍台嗎?”龔清儀問,語氣有些發虛,“劍仙和父親,還有這麼多長老,都會思念尊者……和楚道友,而且我也……”
她也知道自己粘人過頭,所以找了個由頭,“我也還對楚道友充滿歉意,很想再找機會彌補以前的過錯。”
楚憐又沒忍住自己的白眼。
可燕辭北就聽不出龔清儀的意思,他還相當開心。
雖然原著的楚憐和龔清儀稍顯緣淺,但抛開原著不論,兩個孩子年齡相當、天賦相當、家世相當,就連脾氣都勢均力敵,這怎麼不能是純愛?
死對頭變情人,好吃!
“清儀喜歡和楚憐玩?好事啊,本座非常鼓勵你們小輩多走動。”
燕辭北笑得滿臉慈愛,“不一定是我們來與劍台,清儀空閑的時候,也可以到合歡宗做客。宗門裡有不少孩子都很好奇清儀,本座也期待再見到清儀。”
龔清儀的眼裡光芒大盛:“真的可以嗎!太好了,等我騰出空了就遞名帖!”
“好,到時讓楚憐接你。”
楚憐:“嗯?”
龔清儀:“呃。”
兩個死對頭默契地錯開視線,都不想看到對方的臉。
燕辭北又記起一件事:“不過近期清儀可能沒法找到楚憐,本座得帶他去辦點私事,之後回來了再叫他發靈蝶給你。”
龔清儀忙不疊點頭,連聲說着“不急”,但明顯對“私事”有些好奇。
彭長老猜到了所謂的私事,轉而用眼神詢問,燕辭北回以點首,他便明了,咳嗽一聲岔開龔清儀的注意:“清儀,流深閣的小幾上有隻匣子,是柳歡托我交給楚道友的,一時忘了,你幫忙拿一下吧。”
龔清儀應一聲,乖乖跑去。
彭長老接着看向師徒三人:
“内門大選之後,柳歡倒是堅定了器修的願景。前些日子托人送來一疊圖紙,說要交給楚道友,若有看上的,她都願意幫忙鑄型。”
燕辭北暧昧的笑容又咧開了。
他碰了碰楚憐的胳膊,在後者一頭霧水的時候,燕辭北又扭頭瞅了瞅鳳銜玉的表情——嗯,沒變化,看來鳳銜玉和楚憐還很清白。
既然銜玉沒瞧上,那讓楚憐發展一下别的純愛路線也不錯。
楚憐卻沒理解燕辭北意味深長的笑容,看他聽到“柳歡”就開始笑,沒來由地一陣不爽:“一把劍而已,至于這麼高興?”
這麼随便就能被一個器修迷住,那他大可以重金懸賞,邀請全天下有名有姓的器修都來應征,屆時什麼圖紙拿不到?
所以比起柳歡,不是哄他更有性價比嗎,他又沒有虧待過這個師尊!
但随便他的表情怎麼七十二變,燕辭北都沉浸在未來純愛的規劃中。
彭長老忍不住問:“尊者方才說‘私事’,是打聽到天華葉的線索了?”
燕辭北回過神:“算是吧。”
他托柳長老幫忙探聽,前幾日恰好收到回信。
在半月後的瓊林仙市,滄州甯家主持的一場拍賣會上就有天華葉的競拍。巧的是,原著楚憐本來也要參加這場拍賣,還有兩段奇緣都是因此發生。
彭長老看他胸有成竹,頓時松一口氣。
幾人閑話着,龔清儀很快折返,帶來了柳歡的圖紙。
不能不說她的設計的确精妙,美觀和實用兼備,前世專攻美術的燕辭北看了也覺亮眼。
不過他越表現出喜歡,楚憐的臉色就越黑沉,燕辭北不知緣由,隻當是楚憐嫉妒這些圖紙都是給小千設計。
燕辭北笑着拍拍楚憐:“柳姑娘的設計真是不錯,你回頭開個好價格,也請她修複一下你的斷劍。”
楚憐冷笑着扭頭:“師尊還真欣賞她,可惜弟子沒這麼多閑錢。”
燕辭北奇道:“你終于學會節儉了?不錯。”
話裡半是欣慰半是驚喜,十足一副好師尊的做派,挑不出一點差錯。
可楚憐總覺得一拳打在棉花上,苦悶至極,磨了磨牙。
還想說什麼的時候,又有人來了。
白折竹、龔掌門、甚至有些楚憐眼生的長老都聽聞消息,紛紛趕來道别。
燕辭北被重重包圍着,衆星捧月,鳳銜玉非常懂事,拉着楚憐一齊退出人群,不去打擾燕辭北的社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