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楚憐的确比他更适應這種場合,燕辭北毫不羞愧地跟随着他,穿過重疊曲廊,很快便來到一間偏閣。
偏閣裡的裝潢相當雅緻,低調中透着底蘊。
而且除了他們,暫時沒有其他客人。
燕辭北留意到,楚憐步入的時候,看似沒有設防的門裡泛起圈圈漣漪。
多半是什麼僅限世家子弟進出的地方,事先設過禁制。
他們剛找了一處落座,就聽到一陣稍顯混亂的腳步。
一隊紫衣人闖進偏閣,氣喘籲籲地巡視:“束水閣也沒有。”
“見鬼,她到底能跑到哪裡去?”
這些人好像就是剛才街上偶遇的甯家人。
燕辭北記得他們是去捉那個詐騙的女修,可現在都兩手空空、神态焦灼,好像是無功而返。
商議着,甯家人擡起頭,看向剛到的師徒二人。
“……等等,那位仙子。”
忽然有人開口,燕辭北驚了一下,才意識到對方在叫自己。
他們一起看過來,都觀察着燕辭北,思忖半晌,為首的甯家人站出來:“失禮了,我們正在逮捕一個闖進落塵寰的女犯。當然,并非懷疑您的意思,但是如果方便,想請您配合我們……”
楚憐重重一哼:“知道失禮還提這種要求,甯家的教養真是厲害。”
甯家人齊齊噎住,有人面紅,有人羞怒。
但他們也已走投無路,之前嫌犯流竄還是小事,現在可是闖進了落塵寰。
稍後競拍會就要開場,如果讓那個騙子破壞了競拍,才是在這麼多貴客面前讓甯家丢臉。
“非常抱歉,但我們必須執行公務。”甯家人道,“隻是和您簡單溝通幾句,不用緊張。”
燕辭北剛想點頭,楚憐道:“我們一起。”
“抱歉,我們的溝通都是一對一,您可以在她之後。”
楚憐的眉宇顯而易見地擰起。
要不是不願暴露身份,燕辭北猜他已經跟人杠上了。
“沒事,我去就是了。”燕辭北低聲安撫。
偏在此時,束水閣又走進了一名女修。
和其餘多有遮掩的客人不同,燕辭北能清晰看到她深紫色底、芍藥團簇的絲緞裙裾。
行走間香風陣陣、步搖聲聲,驚鴻豔影,豐神綽約。
女修上下珠圍翠繞,紫金制的首飾熠熠奪目,和她的美貌相得益彰,讓人根本挪不開眼。
幾名甯家人肅然垂首:“妙吟姑姑。”
“遠遠地就聽到束水閣裡吵鬧,你們把這兒當成什麼地方。”
甯妙吟嬌聲訓話,眼波卻是朝向座上。
看到燕辭北二人時,甯妙吟的笑容更深了些,“束水閣是隻對世家子弟開放的地方,你們抓嫌犯抓到自己人的頭上,一句失禮可不夠歉意。”
她明顯是認出了楚憐,楚憐别過眼沒有理會。
但說到名字,燕辭北就有印象了,這位甯妙吟也算楚憐的後宮之一。
在上修界,美貌遠揚的甯妙吟一直頗有嘉譽。
雖然修為不算出衆,但她在甯家操持生意,閱曆和情商都是優勢,仙市期間也被派來負責競拍主持。
原著就是競拍期間,楚憐機緣巧合救了甯妙吟一次。
後續甯妙吟也報了恩情,還給他一件厚禮。
年輕的甯家人低頭解釋:“對不起,是我們太着急了。”
甯妙吟這才輕移蓮步走向師徒。
她微笑着,款款坐到了燕辭北的身邊:“仙子大人有大量,千萬别和一幫小輩計較,好不好?”
馨香的吐息一吹,燕辭北僵成一座雕塑。
甯妙吟握起他的手,接着道:“他們也是想盡早抓到嫌犯,以免壞了貴客的雅興。仙子若是嫌棄他們,盡管和我說便是了,這樣,我先去為您備間雅房……”
一旁楚憐猛地站直了:“妙吟仙子,請自重!”
并且一鞘拍開甯妙吟的手。
甯妙吟吃疼地“嘶”一聲,手上紅了一片,她擡眼看燕辭北,霧氣渺渺。
“妙吟不知哪裡惹怒了公子……”
“啊啊,雅房雅房,我們去雅房。”
燕辭北吓得蹦起來,急忙掐一道療傷的手訣平息了甯妙吟的傷處,“舍弟年輕浮躁,不是有意傷到仙子,該是我請仙子海涵。”
甯妙吟沒有多說,隻是委屈地靠近燕辭北。
“要我原諒令弟可以,那仙子也要配合我家小輩。我帶仙子去雅房,也讓他們和令弟聊聊嫌犯的事,否則,我是不依的。”
燕辭北:“……”
他轉頭,看到楚憐瞪圓的眼睛,要不是面具蓋着,隻怕下一秒就要吞了甯妙吟。
但甯妙吟對他的殺意熟視無睹,就這麼柔若無骨地依着燕辭北,撒嬌似的追問:“結束之後,令弟也會來雅房的,好不好嘛?”
燕辭北艱難地抽出袖子:“呃………”
好絕望,這種明知哪裡不對但不知哪裡不對的感覺,跟數學題有什麼兩樣。
“……好吧。”
他實在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隔着白鹿面具,燕辭北看到楚憐的眼睛閉了一下。
他的手也緊跟着垂落,默默跟着其他甯家人走了。
隻是回頭時,燕辭北無端從那雙漆黑的眼睛裡看出一句咬牙切齒的控訴,
“你又跟着别人跑了。”
燕辭北挪開眼。
不是我要跟着别人跑,是女主們的話我也不能不聽啊!!
生而為原著背景闆,本座真的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