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不做聲了,卻有第二個人的腳步漸漸逼近。
楚憐回頭望去,小南笑吟吟地過來,打量無甚雜事的田地:“看你一直沒有回去,我還以為出了意外。燕子姐醒了,你不回去看看嗎?”
楚憐收劍回鞘,面無表情地答:“他昨晚就醒了。”
“那你怎麼不給他做點宵夜?”
“我為什麼要做?”
“你們不是私定終身的愛人嗎?照顧自己的心上人,哪需要理由。”
楚憐握着劍柄的手猛地一顫。
他側過身,不讓小南看到自己的全貌,語氣冷下幾度,過了數息才道:“我和他隻是師徒。”
小南訝異地回憶一陣:“原來你們是師徒關系。”
雖然反對阿東亂說話,但小南也一直都把師徒二人看作情侶。
隻是發現蕭雲晝和燕辭北往來親密後,才意識到燕辭北多半地位尊崇,似乎也不像會耽于情愛的類型。
現在說是師徒,那他對楚憐的包容也有解釋了。
不過……
“正常徒弟知道老師醒了,不該更積極地趕去孝敬嗎?”
楚憐用鼻子哼了一聲。
這回他轉得更加徹底,直接拿背影朝向小南,冷冰冰道:“我有其他事要忙。”
“忙什麼?忙着欺負我家稻草人?”
小南繞到他的前方,見楚憐又想逃避,一手拉住他的袖子,調笑問,“還是忙着擦眼淚,期待燕子姐來哄呀?”
楚憐拂袖,怒目而視:“閉嘴。”
“其實你倆很般配的。你看,隻要别人說中你的心思,你就跟個雞崽似的炸毛。恰好燕子姐又是裝糊塗的高手,能讓你一點脾氣都發不出。”
小南端詳着他的表情,看着那張臉由白轉紅,又歸為死白。
果真如她所料,這兩人之間一定發生什麼,才會變成現在這樣奇怪的樣子。
楚憐嘴唇抽動,扯出一道諷刺的笑:“般配?他拒絕我的理由能數出一籮筐,你是眼瞎,才會覺得我們般配。”
小南咋舌:“你還真直說啊?”
楚憐瞪圓眼睛,理所當然地反問:“我都主動追他了,他直接答應不就好了嗎?而且——”
而且那麼多親密的身體接觸!
都已經到了那種那種、這樣這樣的關系!
之後的不能出口,楚憐抿了抿唇,一言以蔽之,“反正他拒絕了我,我為什麼還要上趕着獻殷勤?”
小南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繞着他連轉三四圈。
轉到楚憐渾身不适,不悅地問:“幹嘛?”
小南啧啧道:“原來仙人害了相思病,也會這麼笨。”
楚憐按劍的手有些蠢蠢欲動,但聽小南運籌帷幄的語氣,他又不禁好奇這個凡人能有什麼辦法。
兩人對視的須臾,目光幾乎撞出火花。
小南打了一下響指,煞有介事地清一清嗓:“我來教你吧,我平日可是經常去鎮上聽話本的。什麼樣的才子佳人我沒見過?你得虛心求教,也稱我一聲老師了。”
楚憐面帶狐疑:“你?”
小南比他還要年輕幾歲,聽話本能算什麼本事。
小南呵地冷笑:“方才我就說了,燕子姐是裝糊塗的高手,又在仙人裡都這麼厲害,肯定是曆盡千帆飽經滄桑,你那點不過腦子的告白,怎麼可能入她的法眼。”
楚憐背起手,皺眉思索:“繼續。”
“你表白了,她卻沒有把你逐出師門,這就說明你是有些分量的。但燕子姐可能還沒弄明白你的分量有多重,這時候你要是死纏爛打,或者避之千裡,都是蠢辦法,前者隻會讓她心煩,後者麼,她那麼愛裝糊塗,自然就糊塗過去,和你疏遠了。”
小南嬉皮笑臉地問,“你想和她疏遠嗎?”
楚憐下意識想要搖頭,一刹那又覺丢臉,硬生生止住動作,闆着臉說:“你隻管說你的主意,不要問我。”
“不問你,怎麼确定你值得我教呢?”
楚憐一怔,才發現自己的耳朵早已出賣了他,紅得滴血。
而且小南說話的時候,他的身體也不自覺站得筆直,記憶裡除了上課,他鮮少這麼認真過。
小南笑眯眯說:“現在我确認了,你是值得教的,你真的很喜歡燕子姐。”
話音未落,楚憐的面上已經紅了大片,好一會兒憋出二字:“聒噪!”
“好啦,我真的在教你。”
小南道,“……去聽聽燕子姐的心聲吧?一味表達自己的喜歡,不如找到她也喜歡你的鐵證。别人說服不了她的時候,就隻有讓她自己說服自己。”
楚憐的眉頭皺了許久。
久到小南出聲提醒:“雖然嘴上不說,但她從醒過來就在到處找你,長了眼睛的都能看到。”
“……”
楚憐沉默地摸出一疊符紙,遞給小南:
“有進展時,我會傳音給你。”
小南:“……”她失笑着接過符紙,“好好好,有新問題歡迎随時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