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蕊兒話沒說完,就感到一股柔和的力量将她托起,護送着她飄出房間。
房門無風而關,最後一眼隻看見燕辭北的背影。
莫名顯得決絕。
房中楚憐燥熱難耐,早就扯散了胸襟處的裡衣。白皙的胸膛起伏不平,随着溫度上升,也漸漸浮現紅暈。
模糊的視野裡卻有一個人影一直在動。
楚憐看不清楚,但記憶裡最後見過的人就是喬蕊兒,這讓他越發煩躁,擡手搡去:“滾出去!”
燕辭北一時不防,趔趄半步:“誰教你這麼粗魯?”
楚憐咬着牙,試圖用劍再割幾道傷來維持清醒。
但燕辭北立刻搶走了劍,不許他再傷害自己。楚憐隻得跪爬着支起身體,一邊急喘,一邊打開燕辭北的手:
“别碰我,出去……不準碰我!”
燕辭北一心隻想幫忙解決,伸向楚憐褲腰的手被打痛,越發地難以置信。
從前楚憐再掙紮,都沒像今天這麼難纏過。
接着他才意識到,楚憐似乎沒認出他,這咬牙切齒的模樣,分明是把他當成了喬蕊兒。
燕辭北歎息一聲:“你看清楚,是為師啊。”
楚憐卻不理會,甚至為了躲避燕辭北,腳下一摔,又被地上的碎瓷劃破了腿,本人還毫無知覺一般隻顧反抗。
“你明明跟蕊兒相處着也發了并蒂,這會兒裝什麼貞潔烈男,别鬧了,趕緊打了手/槍睡一覺這事就過了!”
楚憐扭過頭,依舊頑抗。
他已經燒得糊塗,說不出完整的句子,隻是不住喃喃:“師尊、師尊!”
似乎完全不剩下理智,以至他看不到燕辭北眼底的陰翳。
燕辭北的手徹底僵在半空。
楚憐的呼喚和喬叙的話語同時湧入腦海,一邊是一聲聲聲嘶力竭的“師尊”,一邊是二選一的條件,和自己貪生怕死,險些就把楚憐出賣的心情。
這小子……明明隻差一點就被他賣掉了。
為什麼還這麼冥頑不靈地選擇他?
萬重山時,他們曾經深懷怨怼控訴對方的隐瞞。
楚憐這麼聰明的人,難道會看不出他滿腹的心虛和掩飾?
他明明都知道。
他偏偏還相信。
“我不是你師尊!!”
忍無可忍,燕辭北猛地彈了起來。他看着地上煎熬的楚憐,自己也覺五内俱焚,肝膽如裂,“你應該喜歡鳳銜玉、喜歡喬蕊兒、喜歡甯妙吟、喜歡蕭雲晝……你喜歡誰都好,你喜歡誰都可以得到,但是、但是你師尊從來就不是你師尊!”
他不是女人、不是尊者、不是燕辭北。
他不曾在原著出現,更不該逗留這個不屬于自己的世界。
他隻是不想死,所以活了下來。
一個合格的師尊,怎麼會想把徒弟推入虎穴,讓一個年僅十八的孩子獨自面對薄情的正道、癫狂的生父和殘酷的過往?
“你根本不認識燕辭北。”
燕辭北壓低了聲音,疲憊地說,“你的師尊和你想象的全然不同,不要再被他蒙騙了。”
好像聽懂他的宣洩,楚憐的呢喃終于停了。
他縮在牆角,泛紅的眼睛看向燕辭北,歪了歪頭,困惑地打量。
燕辭北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流了眼淚,臉上濕潤一片,急忙擦去,低着頭躲避楚憐的視線。
但見楚憐輕抖着,竭力壓抑自己的欲望。
那雙眼睛時而清明、時而朦胧,不知在想什麼。燕辭北起身走向他:“好了,不要躲了,我們快些完事——”
“我知道師尊啊。”
燕辭北腳步停住。
楚憐仰望着,就如墜崖被他攬入懷抱的那日。
“我一直都知道師尊是誰,也知道我要的是誰。是你一直不知道。”
他扯動嘴唇,血色覆在唇上,這個笑又妖冶又明媚,“但我知道你,我知道你笨,你需要時間,所以我隻能讓讓你了。”
燕辭北仿佛被燙到一樣收回了目光。
然而肩膀已經止不住地垮下去。
不是女人。
不是南離尊者。
不是燕辭北。
但他真的是楚憐的師尊。
楚憐還想再說什麼,燕辭北卻已決絕地起身。
他的瞳孔逐漸放大,映出燕辭北難掩傷心的眼。嘴也被燕辭北的掌心堵上,他用額頭抵住自己,兩人呼吸相接,卻無一句言語。
隻有滾燙處緩緩撞在一起。
燕辭北的歎息輕如微塵:“……你才笨啊,小嬌氣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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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養尊處優、不堪勞苦的楚小公子,
那麼身嬌肉貴、嚣張跋扈的親親徒弟。
一個合格的師尊,哪怕萬分之一的可能,又怎麼舍得徒弟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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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蕊兒左等右等終于等到喬叙趕來,正想領着喬叙趕緊救急,卻見房門豁開,一股馥郁的香氣沖蕩而出,所有人都不禁掩面,為這股暧昧的濃香而尴尬。
燕辭北走出來,衣衫微亂,臉上還有斑駁淚痕。
看到喬叙,他先擠出了一個笑:“啊,正要找您呢。”
喬叙皺眉:“裡面……已經沒事了嗎?”
“當然,他速度一向很快。”
喬叙:“……”
喬叙:“那你找喬某什麼事?”
燕辭北擦手的動作頓了頓,忽然沖他眨一眨眼,笑着說:“那個條件,我願意去做。”
喬蕊兒提着藥箱的手猛地一軟,愕然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