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起,喬叙便言出必踐地閉關煉丹。
楚憐很快轉醒,卻不怎麼記得那晚的對話。
隻知道睜開眼的時候,床邊圍滿了蓬萊山的各位長老,堪稱專家會診。而燕辭北欣慰至極,傾身在他額上落了一吻。
在那之後,燕辭北也衣不解帶地陪伴着他。
溫情得半點不像那個剛剛拒絕他的師尊。
楚憐震驚之餘,用傳音符向小南請教:“這是順利的意思?”
小南聽他描述着,又興奮又有疑慮:“所以你隻是睡了一覺,燕子姐就對你和顔悅色、判若兩人了?”
“不行嗎?”
“不是不行,隻是……睡覺這麼有用的話,你以前不都白睡了?”
楚憐也覺得不對。
他印象裡,自己似乎是和燕辭北說過什麼。
可那些話都如浮塵泡沫,雖然存在,卻握不清晰,無論如何都記不起。
正煩惱着,忽然有人敲響房門。
會敲門,那就不是燕辭北。楚憐狐疑地擰眉看去,周揚和端着藥,神秘兮兮地走了進來:“楚道友,你今日調養得如何了?”
喬叙已經留下了壓制鬼息的青陽丹,楚憐最近便在煉化。
也因此事,他平日都不出門,隻有燕辭北花蝴蝶似的來來去去,今天得見周揚和,都算意外。
“快了。”楚憐看向他的手裡。
早聞周揚和與喬叙不同,喬叙喜歡煉丹,把靈蘊都萃成一顆丹藥,叫人服下再慢慢煉化,倘若煉不徹底,就是自找的浪費。
周揚和卻喜歡熬藥。
他把各種有益的靈草都熬成藥湯,叫人分次服下,優點是不浪費,缺點是口感極差。
而且在折磨人這方面很有奇效。
“那正好呢。我們剛商量着,把你房裡的香料換成最好的安神香,枕頭也換成百草枕,還以為你會多休息一陣。”
周揚和把藥送過來,笑眯眯說:“來,把藥喝了吧。這裡邊鹿茸補腎助陽,五味子和鎖陽固腎益精,都對你很有幫助。”
楚憐:“……”
楚憐:“什麼幫助?”
這些藥材怎麼聽都很奇怪。
他才十八歲!怎麼就到吃這些的時候了!
但周揚和隻當他是害羞,拍拍肩膀,語重心長地道:“放心,尊者和蕊兒一塊兒呢,這方子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會告訴姑娘們的。尊者隻會當你是長大了,成熟了。”
楚憐回過神來,終于明白了誰是謠言的始作俑者:
“……叫他過來跟我對質。”
不過蓬萊山先前的态度可遠沒這麼熱情。
他也不覺得随便什麼客人都能得到周揚和的貼身照料。
楚憐狐疑地審視一番,比起蓬萊山幡然悔悟要讓他們賓至如歸,他更傾向是燕辭北又偷偷做了什麼好事。
楚憐琢磨着,問:“你剛才說,我師尊和喬蕊兒一起?”
周揚和欣然颔首:“是呀,她們一見如故、志趣相投,正談天說地、相逢恨晚呢。”
楚憐:“……”
他很難想象,燕辭北在跟一個瘋狂造謠他感情生活的家夥“志趣相投”。
燕辭北知道自己在喬蕊兒的想象裡這麼荒淫無度嗎?
不知道喬蕊兒會不會也給他看那些畫?
而如果燕辭北也看到最後那張,看到自己和他在與劍台的那幕……又會産生怎樣的想法?
光是設想,楚憐臉上就蔓起一片熱意。
周揚和審慎觀察着,認真分析:“起火倒是很快,看來隻是去得早,下回減一點鹿茸的量吧。”
楚憐的熱度褪了:“我想潑你。”
周揚和大笑,端着藥碗逼近:“道友至少給周某一個面子,今天先喝一碗嘛。”
楚憐扭頭拒絕,周揚和便壓得更近,兩人推搡間,房外也聽到了這陣動靜,有人一把推開門,欣喜的聲音傳進來:“師兄,是楚道友醒了嗎?”
是喬蕊兒。
話音未落,喬蕊兒已經撞見他們。
她捂着臉一聲驚呼,“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看到的——”
周揚和苦笑着拉住她:“這誤會可太嚴重了,你千萬别又從我身上取材。”
喬蕊兒退不出去,隻得透過指縫通紅着臉小心翼翼地打量。
确定兩個男人清白得宛如小蔥豆腐,她才籲一口氣,略帶羞愧地嗔道:“我隻畫過師兄幾次而已。”
周揚和笑容可掬地點頭:“是幾百次而已吧?”
喬蕊兒的頭就低得更深了。
但說到畫畫,喬蕊兒果然很有精神,雖然窘迫,她還是興奮地分享:“說起來,我才發現姐姐很會畫畫呢!她教了我好多新的體位,都很新鮮,而且姐姐特别會那個……那個,她說叫‘嗑cp’,她特别會嗑,總之就是非常厲害!”
周揚和挑起眉:“哦?南離尊者還會畫畫?讓我也看看。”
“這裡這裡,這是她教我時畫的示例。她說這叫‘草圖’,先給人體結構定型,然後細化……”喬蕊兒翻出畫作,小心地遞過去,“不要弄壞了哦。”
周揚和便接過去仔細端詳。
他不會畫畫,但也能看出畫上的幾筆看着粗糙草率,實際遠比喬蕊兒的筆法凝練精深,形神兼具,很有前輩風範。
周揚和贊道:“果然玄妙。”
說這話時,他沒錯過楚憐臉上藏不住的好奇。
“楚道友也沒看過尊者的畫?”周揚和大度地給他。
楚憐的耳朵頓時紅了,下意識頂嘴:“一幅畫而已,他有什麼不給我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