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記得清楚,鳳銜玉曾經很笃定地說過,燕辭北不會畫畫。
為什麼到了喬蕊兒嘴裡,就成了“很會畫畫”?
楚憐半信半疑地看向那幅畫,就如喬蕊兒說的那樣,它還停留在“草圖”階段。
但隻是這一步,都足以看出畫畫的人功力之深。
然而……
“他為什麼畫喬叙?”楚憐不滿地放下畫。
喬蕊兒:“對吧對吧,隻是這麼幾筆,就很像爹爹了。姐姐說,畫畫少不了平時細緻入微的觀察!”
細緻入微?觀察?
觀察誰?
觀察那個鳏夫?這麼老的家夥,有什麼可觀察的?
楚憐的眉頭一瞬間皺的比山還高。
可除了對燕辭北觀察喬叙的不悅,他還從這幅畫裡看出幾分莫名的熟悉。
畫畫對修行無益,大部分畫者也隻是出于愛好,不可能花費太多心思去鑽研畫畫的技巧。
燕辭北的畫法在上修界并不常見,甚至可以說很罕見。
上次見到類似的風格,是在……
楚憐看着看着,心頭微動。
他捧着畫紙的手忽然顫抖起來,壓下心中可疑的猜想——
是在與劍台看過這種畫嗎?
被鳳銜玉收揀了丢給他的……畫着他的畫?
那些畫是燕辭北畫的?
燕辭北在與劍台時就畫過他……這代表什麼?這到底代表什麼?
“楚道友?”喬蕊兒疑惑地看他,“你怎麼在發抖,是不舒服嗎?”
楚憐額上沁出汗珠,一顆心都快飛出嗓子眼。
他知道自己的猜測太匪夷所思,不敢冒進,可實在欣喜難耐。
就在他想要翻出那幾張畫自行比對的時候,又聽周揚和問喬蕊兒:“尊者沒和你一起嗎?”
喬蕊兒答:“爹爹發了靈蝶找她,姐姐就先過去了。”
周揚和啧啧兩聲:“又找?前天晚上不就談了一宿,竟然還未盡興麼?”
楚憐的耳朵頓時豎了起來。
一宿?
他們孤男寡女……不是,孤男寡男,一宿?!
燕辭北可沒跟他說過喬叙這麼纏人。
難怪這些天燕辭北總是時不時地失蹤,原來都是被喬叙找去了。
喬蕊兒自是明白他們在商議什麼,但這對周揚和、楚憐都是秘密,她隻能低頭不語,默默從楚憐手上收回畫作。
“總是有大事吧。”喬蕊兒道。
周揚和忍俊不禁:“能驚動兩位大能,當然是大事。”
他不知道燕辭北答應了什麼條件,隻知道二人談過,喬叙便全力以赴地煉丹,還特意叮囑要用最高規格的待客禮儀招待燕辭北師徒。
自他拜入蓬萊山,還鮮少見到師尊這麼認真。
也就看蕊兒的母親……兩人也确實肖似。
周揚和笑着搖搖頭,他越想越暧昧,忍不住對楚憐擠了擠眼:“所以啊,一家人别說兩家話,道友快别客氣,快些喝了這碗藥吧。”
楚憐卻聽得刺耳至極:“這是何意?”
合歡宗什麼時候跟他們蓬萊山一家人了?
喬蕊兒也不理解,茫然地請教師兄:“為什麼我們和楚道友會是一家人?”
“看來你們都太年輕,完全沒懂師尊和尊者的這份用心啊。”
周揚和煞有介事地解釋,“你們想,以師尊的本事,尊者能做的大部分事情他也不在話下,是什麼條件非要讓尊者才能完成,還得兩個人‘單獨’商量呢?”
喬蕊兒睜着圓圓的眼睛:“是什麼?”
楚憐:“……”
楚憐猛地砸一下桌,眼睛紅紅:“一派胡言!”
這種逼婚戲碼怎麼在與劍台來一次,到蓬萊山還要再來一次!
他們都不知道燕辭北是男的嗎!
喬叙都有女兒了,那不就是喜歡女人嗎,燕辭北怎麼能成為他的道侶呢!
周揚和憐憫地道:“我知道這對師寶男來說有點難以接受,但我會把你當作親師弟來照顧的。”
喬蕊兒終于反應過來:“嗯?!”
師兄怎麼嗑的比她還離譜?
姐姐變成繼母什麼的怎麼可能啊!!
但不等她解釋,楚憐已經被周揚和氣得猛然起身。
他才不信周揚和的話。
燕辭北最近待他這麼好,燕辭北還開始主動親他的額頭,燕辭北的畫裡也是他……
他才不信燕辭北會跟别人合籍。
喬蕊兒焦急地追出房間:“楚道友,你去哪裡?”
回應她的卻隻有神行符燒盡的餘灰。
楚憐遠去的方向,正是喬叙閉關的靜室。不出意外,燕辭北應該也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