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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謝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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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清兜兜轉轉,終于走回了謝家的宅院。那管家遠遠看見她,就像見了鬼似的,立馬就跑去後宅通風報信。

本來還坐在支起的帳子下一起聊皇室八卦與家長裡短的一衆女眷聽聞此訊如臨大敵,四散而逃,慌不擇路地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生怕遇上這位謝大小姐。

隻有唐夫人無處可逃,隻能眼巴巴地坐在後院正中央等着自己的女兒回來。

“娘。”一抹黑色的身影出現在門邊,“我回來了。”

唐蕖看着自家閨女一身毫無裝飾點綴的黑衣和背上一把讓人望而生畏的大刀欲言又止,正當她猶猶豫豫準備盡點評兩句她的裝扮時,隻聽自己的女兒雲淡風輕地開了口:“司尹家我剛去過了,他男兒估計還有個兩年就能下地了。這一個月的藥要換個方子,待會兒我送去藥堂倉庫,你們記得每天送新鮮的過去。”

唐蕖一下癟了氣,隻好連連應聲:“诶,诶,好。”

沒辦法,如果不是自己這個女兒,整個謝家現在估計都已經門廳凋敝名聲掃地了。

謝家是荀靈城聲明最為顯赫的杏林世家。早在肅帝年間,也就是當今聖上的曾祖父還在位之時,謝家還隻是一個普通的鄉間醫戶,靠着一方藥田與簡陋的醫館,為鄉鄰診脈抓藥,聊以謀生。

而後機緣巧合之下,謝清的曾曾祖母謝天華出于善心救下了一位正在逃難途中的異族女子,救治數日,謝天華不曾有過不耐,然終究無力回天,此女子在奄奄一息之際,将一本極為珍貴的解毒醫書留給了她,此書不講制毒,隻講解毒,記載了幾乎那時世上的所有毒的解毒之法,更為珍貴的是,記載了數百條解毒原理。

謝天華和她的丈夫潛心研究了這本名為《離毒》的醫書,靠着救了幾個尋常醫者都束手無策的權貴而名聲大噪。由于醫術與名聲幾乎集中于謝天華一人身上,其丈夫隻是給她打打下手,鄰鄉百裡隻認謝天華的醫術,後輩便也都跟了謝天華的姓,謝家由此發迹。此後百年間開設數家醫館、廣收學徒,甚至經營起藥材生意,逐漸聲名顯赫、家資豐盈,成了既有名望又極富殷實的杏林世家。

然謝家雖收學徒,教的也隻是平庸方脈與尋常醫理,真正的解毒秘法從未外傳,謝家知道自家的獨特之處,于是花重金請了數位江湖高手作為護院。因此,《離毒》在外人眼中是一本十分神秘的古籍,隻有每代家主可以選出幾個有天賦的子嗣,傳承這本書上的知識。

既是家主選擇,這份傳承也非完全依循天資與勤學。常有親戚旁支,想盡辦法讨好當代家主以獲得一個求學名額。

而到了謝清這一代,其父雖繼任家主之位,其醫術卻十分平庸,迂腐陳舊,不知變通,常常因怕無力醫治某些疑難毒症拒絕出診。那些大叔大伯二嬸們,也鮮少上門,反而勸自家後輩多讀書,走功名之路才最為穩妥。

可在這住了幾十年的鄉裡鄰居們都知道,論醫術,謝家的這代家主原應是謝父的姐姐謝真嬅。

從小,謝父的天賦便不好,資質平平,記性又不如姐姐靈活,讀書背經常常出錯,學習醫術時更是常把藥材用錯。他父親看到這些,氣得直搖頭,總忍不住拿他與謝真嬅相比:“你看看你姐姐!十三歲就能斷毒配藥妙手回春,上門道謝的都來了好幾次了。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也能獨自出診了,再看看你,連藥性都記不住,庸才!”

更讓謝父難以忍受的,是姐姐謝真嬅的光芒幾乎覆蓋了他的一切。她從小聰慧過人,尤其在醫術上天賦卓絕,短短幾年便能獨當一面。十五歲那年,謝真嬅随父親出診,遇到村外有人中了霜靈散,她隻把了一脈便明了,親手配藥救人,後來那人醒後,自言是從京城來荀靈做生意的大商人,遭人暗算才被下此毒手,本以為沒救了,竟巧逢聖手,往謝府裡送了重金酬謝,為表謝意,他還為村裡修了一座石橋,更是将其名為“謝仙橋”。村裡人提起此事,無不稱贊:“謝家這姑娘真是天賜的醫仙!”

從那之後,謝真嬅更是經常被荀靈及周圍縣邑的人家請去出診,行醫救人,每次回來都能收到一片贊譽。而謝父呢?别說出診了,他在家處理藥草時還鬧出幾次笑話,不是切藥時割了自己,就是把藥膏配得一塌糊塗,甚至被藥堂的小學徒嘲笑。

鄰居們見狀,背後難免議論:“你說謝家這個男兒,哪點比得上他姐姐?聽說又被他爹罵了一頓,摔了個藥罐子呢!”

這些議論像無形的刀刃,一次次刺進謝父的心。他與謝真嬅關系日漸不睦,每當父親誇獎姐姐或訓斥他時,他眼中總閃過一抹不甘的怨恨。有幾次,鄰居還看到謝父與姐姐因醫方争吵,臉漲得通紅,拳頭緊握,謝父心裡明白姐姐說的是對的,自己到最後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隻能憤憤地摔門而去。

可惜的是,謝真嬅二十二歲那年忽然離家,從此不知所蹤,謝家為此尋訪多日,卻未得半點線索。

這家主之位隻得落在了謝父身上,鄰裡們紛紛歎氣,這方圓百裡又少了一位良醫。

可謝父的仇怨并未随着姐姐的失蹤而消散。在繼任家主後的第三年,謝父突然在家譜中加了一條傳男不傳女的規定;此外,女子想入謝家醫學堂學藝,需每年多交十兩學費。他将這兩項規定加入族譜,并責令兩個自己的兩個男兒,無論今後誰當了家主,都不得更改,此乃謝家祖訓族規。

彼時,謝清剛剛六歲,正是要開始學醫的時候。

她的兩位哥哥每日被關在家裡的醫堂被謝父親自教導,十歲便開始接觸《離毒》;而謝清隻能每日獨自去一裡外謝家設立的醫學堂,和普通學徒一起學習鄉野間常見的基礎診療之道與尋常草藥方子。

當時謝清上了三個月的學堂,便不再去了。唐蕖也沒再管,心想女兒不比男兒,學不下去便随她去吧,每天,謝清的院子都安安靜靜的,唐蕖經過時,都更覺女兒懶惰貪玩,日上三竿還不起身。可她真的很忙,甚至無暇進去看一眼,她跟自己說,這也是讓女兒開心自由地長大。

兩個男兒就不同了,她為謝父生的這兩個男兒自幼錦衣玉食地長大,到了啟蒙學醫的年紀,一個哭着鬧着想學音律,一個天天偷跑去橋頭和鄰居家的小孩跳百繩。唐蕖看在眼裡,暗自歎息,心中不免覺得他們最可憐:明明心中向往自由,卻偏偏被謝父壓着,非要鑽進這醫術的枷鎖裡。她那些年每日就在學堂監督着這兩個孩子,心裡不忍心,表面上卻也隻能裝作冷酷嚴厲。

可是,這兩個男兒一個比一個頭腦遲鈍,稍稍複雜些的藥性問題便答不上來,常常被謝父訓得眼淚直流。謝父看到他們,就像看到曾經的自己,常常是一邊氣得直搖頭,一邊闆子将落不落。第二天卻還是照常為他們上課,他鐵了心要将《離毒》揉碎了喂到這兩個男兒的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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