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說喚我來的世界，是指《玖鸢傳》這本書中的世界？"

于是，江顔汐望向原身。

"正是這方書中世界。"

原身将咖啡杯輕置床頭。

"所以，你又有什麼好留戀的？"

這話讓江顔汐無法反駁，卻又覺得處處違和......

歸根結底，一個書中人物就這般輕描淡寫地道破真相，總覺得哪裡不對？

憤怒也好，失落也罷，這般看淡的模樣——雖說以原身精于算計的性格，未必不可能，卻也不至于這般淡然，仿佛一切都與己無關。

換言之，似是有些刻意了。

"對我而言，這是書中世界。"

江顔汐眉心微蹙。

"可對你來說，不該是真實存在的嗎？"

"你不覺得這話太過失禮？"

原身淡淡瞥她一眼，側過頭去。

"若知曉這是本書，一切皆是被設定好的，我又為何非要覺得它是真實？"

「可在書中，你的性子不是這般，應該無論如何都會盡快适應現狀才是......」

江顔汐正欲反駁，原身卻輕笑出聲。

"所以說，你根本不了解我，更遑論想要成為我。你終究還是你，也放不下過往。既如此，又何必在此與我糾結？快些做決定吧，魅心蠱就要完全掌控這具身體了。"

"......且慢。"

江顔汐搖頭。

"比起這個，你還未說明究竟是如何召喚我的？這又是怎麼做到的？"

原身淺笑，凝視着她。

"那日我敗在沈玖鸢劍下，瀕死之際，我忽聽一個聲音，又或是一份強烈的心意：有人，她想要改變我的命運。想要改變我所經曆的一切。冥冥中有個聲音告訴我，隻要應下，便會有這樣一個人現身。"

"那人就是我？"

所以，是她強烈的情感與原身達到了共鳴？

江顔汐勉強能接受這個緣由，但仍有疑惑、

"可若是如此，你為何現在才現身？"

"因我想看看：究竟是何人想改變我的命運？她又能為我做到何等地步。"

原身重歸床畔。

"起初，我對她的表現是驚訝，漸漸又轉為滿意......我知她已盡力，也不願看她就這般被魅心蠱吞噬。是以，我願給她一次機會，讓她回到她該去的地方。"

原身望向江顔汐，語氣平淡，卻反顯真誠。

"如此這般，你可滿意？"

"......那若我說不回去呢？"

江顔汐心緒難定，這便是她最後的一問。

"你當真？"

原身神色莫測。

"我隻是想知道，我若說不，你會如何對我？"

"既是你願意留下......"

原身單手托腮。

"那自然是送你回你的識海。"

"......送我回去給魅心蠱吞噬？"

這個答案讓江顔汐心底的違和感愈發濃重。

"那不然呢？"

原身反問。

"你不會幫我？"

"我憑什麼幫你？"

原身不假思索。

"......啊。"

原身很快反應過來。

"居然說漏嘴了。"

她扶額輕歎，口稱說漏，神情間卻絲毫不見"懊惱"之意。

倒是江顔汐恍然大悟，明白了原身所謂"說漏嘴"的深意。

——她說的不是沒法幫，而是憑什麼幫。

當她有能力且願意送人返回現代，這等穿越位面之事都做得，也願意做的情況下，卻獨獨不願幫她奪回身體。

這便十分矛盾了。

猶如找到了突破口，原身先前種種行徑，在江顔汐眼中都值得重新思量。

除非隻有送她回去後，原身才能重掌身體并消滅魅心蠱——唯有這般，才是雙赢的局面。

可江顔汐卻已不願再信原身隻言片語。

緣由無他，那句"憑什麼幫你"說得太過決絕，根本不像是對她抱有"好感"，願意相助的模樣。

更何況所謂送她回現代......究竟是否真能回去還是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