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喬昀的眼淚滑落下來，砸在方逢的手背上。

溫熱的，破碎的。

被評價為最完美作品，自擁有獨立意識以來就再沒有瑕疵的幼年Alpha一怔。

喬昀的眼淚和他的笑容一樣，有着不可思議的，讓他動搖的魔力。年幼但已經具備足夠理性思考能力的Alpha當然知道這種說法不現實，然而它确切實實發生了。

無法理解。

方逢沒有安慰人的經驗，嘗試從實際解決問題：“你也讨厭那些欺負你的人嗎？”

“我會幫你把他們……”

話沒說完，喬昀猛地擡頭，臉上還挂着長長的淚痕，不可思議看着他。

“你在想什麼，那樣是不對的。”

喬昀能意識到方逢的“幫”絕對不僅指替他把人揍一頓，從方逢一貫的态度來看，絕對會是比這更可怕的事情。

“你不是讨厭讓你痛苦的人嗎？”

“我們……我們都是普通的小孩子，就算有人讓我痛苦，做那種事情、也是不對的。”

方逢問：“那我要怎麼做，你才可以不讨厭我？”

“你好奇怪，為什麼非要揪着我讨厭你這一點不放。”

“我不知道，但并不是什麼事情都需要一個理由。”

“我想要成為你的朋友就不需要理由。”

喬昀被他的直白逼得有些結巴：“可、可是，我對你說了過分的話。不僅妒忌你，被救了也沒有一點感激。”

“……簡直糟透了。”

“我不介意，”方逢說，“因為你是特别的。”

*

“那頂帽子我叫人幫你去找了。”

喬昀遲疑一陣，最終還是搖頭，“不用了，我已經不要了。”

不見了也許是一件好事情，等到帽子的存在徹底被他遺忘，他就不會再難過。

*

第二年，方逢再去小鎮，喬昀有了新帽子。

不像之前那一頂那麼精緻，更簡陋，看得出來編織的人并不熟練，帽子的形狀有些走形的扭曲。

喬昀卻很開心。

“你知道為什麼嗎？”喬昀故意賣關子，透過帽檐不貼合的縫隙，細碎的光斑落在他的笑臉上，十分的可愛。

方逢很配合：“願聞其詳。”

“這是我爺爺給我編的，”喬昀的尾巴快要翹上天了，“我爺爺很厲害吧？”

“嗯。”

“其實我一直很想對你說的。”

喬昀有些不好意思，“我那時候說不希望你救我，不是真的，這一次我想告訴你，謝謝你救了我。”

他一直以為他什麼也沒有，其實不是的，他還有爺爺。

爺爺很嚴肅，話總是很少，不像媽媽那樣溫柔，他以為爺爺也不喜歡他。

可是爺爺會牢牢牽着他的手，擔心他被石頭絆倒，知道他被欺負，會一家一家去找人說理，讓那些男生給他道歉，知道他的帽子沒了，會耐心給他編一頂新的。

他還有家的，他還有爺爺。

這就足夠了。

如果他沒有被從海底帶回來，他不會知道這些事情。

“方逢，真的很謝謝你。”他笑着對方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