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清遠記憶很好,背書這種事完全不在話下,太傅很喜歡抽查他,時不時誇上幾句。
隻是,對他的字,太傅很是頭疼。這麼說吧,甯清遠的才學能打八十分,但一張紙交到考官面前,就隻有六十分。
光看他的字,就已經沒有了往下讀的欲望。
“宋陽。”太傅叫住一個少年。
少年問太傅有何吩咐,太傅指了指甯清遠,說:“宋陽,你的字迹工整清秀,頗有風骨。甯清遠才學出衆,文章頗有見地,隻是字迹尚需磨砺。你二人同窗共讀,不妨多指點他一二,助他精進。教學相長,于你亦是曆練。”
甯清遠臉色微紅,走到太傅和宋陽面前,“學生慚愧,有負太傅教誨。若得宋兄指點,不勝感激。學生定當勤加練習,不負太傅期望,亦不負宋兄悉心指導。”
宋陽微微一笑:“世子不必過謙。我不過虛長一兩歲,同窗之間互相指點本是應當。”
宋陽确實是他們幾個少年裡年紀最大的,但也才十三歲,隻比他大一歲;年紀最小的是三皇子李宣,十一歲。
甯清遠禮貌回應道:“不必喊我世子,叫我清遠就好。”
“好,清遠。”
甯清遠沖他露出笑容。宋陽是這裡最有書卷氣的學生,是太傅最喜歡的學生。甯清遠也很喜歡他,他完全沒有沾染上一點纨绔的氣息,身着一襲素色長衫,衣袂随風輕揚,舉止端莊,透着幾分書卷氣,眉目清朗,溫潤如玉,唇角常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如春風拂面,令人心生親近。
還未等甯清遠邀請,宋陽便主動問起時間,甯清遠問他今晚是否有空,他爽快地答應了。
于是,出門迎接甯清遠的楊子衿發現,馬車上下來一個陌生人。
甯清遠介紹道:“這位是我的同窗,宋陽。”
宋陽,不就是當朝左相的兒子?楊子衿下意識吞咽了一下。
宋陽微微颔首,楊子衿連忙行禮。
一進門,甯清遠就迫不及待地把宋陽往書房領去。楊子衿無奈地在外面敲門,問要不要先吃了晚膳再學。
甯清遠這才想起來,沖宋陽抱歉地笑笑:“我們先吃飯吧?”
宋陽時刻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于是,甯清遠在飯桌上也變得格外安靜,生怕自己哪兒做的不好招緻讨厭。
吃過了十二年來最安靜的一頓飯,甯清遠帶着宋陽進了書房。
習字時,宋陽端坐案前,執筆如執玉,筆鋒流轉間,字迹工整清秀,宛若行雲流水,自有一番風骨。同窗之中,他謙和有禮,待人接物皆顯大家風範,雖年少卻已有君子之姿。
甯清遠看着宋陽的字,怎麼看怎麼喜歡。宋陽示意他寫一遍,他有些猶豫地拿起筆,顫顫巍巍地落下,在紙上染下一塊墨迹。
宋陽輕笑一聲,那聲音如清風拂過耳畔,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溫熱。他伸手,輕輕覆在甯清遠玉白細瘦的手上,指尖微涼,緩緩引導着甯清遠如何握筆、落筆、運筆。
甯清遠微微一怔,側目看向宋陽,卻被他輕聲止住:“别看我,看字。”那聲音低柔,帶着某種不可抗拒的魔力。
宋陽的手骨節分明,修長而有力,掌心微微貼着甯清遠的手背,帶着一種若有若無的觸感。
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墨香,夾雜着窗外飄來的花香,仿佛一切都變得朦胧而柔軟。甯清遠的耳尖微微泛紅,心跳不自覺地加快。
宋陽的氣息近在咫尺,不經意間便能觸碰到他的呼吸。甯清遠的手指微微顫抖,筆尖在紙上輕輕一頓,留下一道淺淺的墨痕。宋陽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異樣,手上的力道微微加重,聲音低柔而帶着一絲笑意:“專心。”
甯清遠的心微微一顫,指尖的顫抖漸漸平息,卻有一股的電流從手背蔓延至全身,帶着一絲酥麻的觸感,讓他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窗外的風輕輕拂過,帶來一陣淡淡的花香,仿佛為這靜谧的時刻增添了一絲朦胧的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