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捆了整整一個下午。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甯清遠的身體已經麻木,意識也開始模糊。就在這時,他聽到了一陣腳步聲,随後是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咦,這裡怎麼有個孩子?”
甯清遠勉強擡起頭,看到一個穿着樸素的大叔正站在他面前,臉上帶着關切的神情。大叔快步走過來,一邊解開他身上的繩子,一邊問道:“小朋友,你怎麼會被綁在這裡?是誰幹的?”
甯清遠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已經說不出話來。大叔見他臉色蒼白,手腳冰涼,連忙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輕聲說道:“别怕,我先帶你回我家暖暖。”
大叔将甯清遠背起來,帶回了自己家。他給甯清遠煮了一碗熱騰騰的面,又找了一套自己兒子的衣服給他換上。甯清遠坐在椅子上,手裡捧着那碗面,眼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小朋友,别怕。”大叔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溫和,“你先吃點東西,暖和一下。等會兒我送你回家。”
甯清遠點了點頭,低頭吃了一口面,溫暖的感覺從胃裡蔓延到全身。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在一個陌生人家裡感受到這樣的溫暖。
大叔問他發生了什麼,甯清遠把經過告訴了大叔,大叔安慰他,問他知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裡,說要帶他回家。
可甯清遠一點也不想回遲家。
當大叔将甯清遠送回遲家時,那群少年也在,他們肆無忌憚地打量着甯清遠,用眼神嘲笑他的狼狽。
大叔想進去和他的“家長”溝通一下,告知他被霸淩的事,但甯清遠不肯,大叔沒再說什麼,隻是摸了摸他的他。甯清遠和大叔道了謝,大叔看着他走進大門,便離開了。
他進去時,那群人正圍着遲烨,說着周末要去誰誰家的晚宴,見到他回來,還假模假樣地和他打招呼。
他一言不發,往樓上走。
其中一個男孩開口說:“上次是莫非不對,他現在都不敢再來了,甯清遠,你還不肯原諒我們嗎?我們當時隻是開了個玩笑,沒人知道莫非會那樣做,他已經被教訓過了。”
甯清遠腳步未停,默默地走回自己的房間,關上門。
不一會兒,敲門聲響起——
“甯清遠,是我。”
甯清遠不想開門,沒搭理他。遲烨便自己打開門進來,他看出了甯清遠心情不好,還換了一身衣服,想來問問情況,“你怎麼……”未說完的話驟然止住,他愣在原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小孩無聲落淚。
遲烨關上門,蹲在甯清遠面前,輕聲問:“怎麼了?你一下午都沒去學校,我很擔心你。”
甯清遠不理他,繼續哭。
遲烨坐到他身邊,問:“誰欺負你了,告訴我,我替你教訓他們。”
甯清遠紅着眼眶,哽咽着說:“樓下的那些人。”
“什麼?”
甯清遠突然大聲:“我說,樓下的,所有人,還有一個莫非,還有你!我讨厭你們所有人!”
遲烨愣了一下,随後問道:“他們對你做了什麼?”
甯清遠生氣地脫下外套,在他的手臂上,赫然是幾道青紫的勒痕,皮膚被麻繩磨得紅腫,甚至有些地方已經破了皮,滲着血。紅花油和藥酒的氣味在空中彌漫。
遲烨呼吸一滞,徹底愣在原地。
……
之後,甯清遠就再也沒有見過那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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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甯清遠不再過生日,一直到十八歲。
其實十八歲的生日宴會,甯清遠也不願意去,是遲星闌央求着他去的,說是遲夫人精心準備的,他作為遲家的一份子,舍得讓遲夫人傷心嗎?
又是和十年前一模一樣的話術。
甯清遠并不覺得自己是遲家的人,遲家上上下下所有人,包括傭人,也沒一個認為他是遲家人。
他的十八歲,對遲家應該是個解脫吧,他們終于可以擺脫這個包袱了。
甯清遠最後還是去了。
隻是,似乎所有的宴會,都會化作一場噩夢,無一例外。
在他的十八歲生日宴會上,他差點被孫佑強/暴。而孫佑,是遲烨的好兄弟,還是在甯清遠被校園霸淩的時候挺身而出的仗義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