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清遠回到庭院,目光掃過石桌旁的二人,最後落在宋陽身上,“阿陽,你找我有何事?”
宋陽走過來,淺笑着說:“聽聞你剛回京城,便想來看看你。”他拉着甯清遠在石凳上坐下,“清遠還和離别前一樣,臉似乎還圓潤了些,在北疆過得可還好?”
甯清遠扯出一個笑:“自然,北疆是我的家鄉,哪裡會過得不好?”
吳澤插話:“那清遠何時能帶我去北疆玩玩?”
甯清遠冷淡地說:“現下是沒機會了。”
李宣走了過來,瞪着吳澤,冷哼一聲,“倒是會想。”
甯清遠垂下眼眸,輕聲說:“三殿下若是無事,便離開吧。”
李宣頓時淚眼汪汪:“哥哥,你趕我走?”
甯清遠搖搖頭,看向正幸災樂禍的吳澤,“你也是。”
吳澤愣了一下,“清遠……”
“你陪三皇子回去吧,我和阿陽有事要聊。”甯清遠沉聲說道。
顯然,作出選擇是快速打斷修羅場的最好方法。
見甯清遠神情嚴肅,吳澤也不好再說什麼,“殿下,走吧。”
李宣則憤憤地走了。
庭院裡隻剩下甯清遠和宋陽兩人。
“清遠,”宋陽輕輕牽上甯清遠的手,“你戴了香囊。”
這便是這個方法最大的弊端——應付最後一個人的難度很大。
甯清遠拿起腰間的香囊,“嗯,我小妹給我繡的。”
“清遠喜歡蓮花?”
甯清遠垂下眼眸,心裡想到的卻不是花:“嗯。”
“真巧,我對蓮花也頗為喜愛,家裡養了睡蓮,待花開時可前去觀賞。”
“我們去書房聊吧。”
“嗯。”
好在宋陽性子溫和,是最好相處的那一類。
把宋陽也打發走,甯清遠決定出門逛逛。沒成想,路上就遇到了許扶青。
許扶青正從一條小巷子裡走出來,被一個少年扶着,或者說,他正挂在那少年身上。那少年身着月白色的衣衫,身形纖細。
甯清遠此時也穿着月白色衣裳,和那少年是同一款,一模一樣。以往,顧羽也是如此裝扮,但他沒多想,自從知道顧羽是“無雙公子”之後,甯清遠便對許扶青心懷芥蒂。
那上好的衣料,隻可能是許扶青親自挑選給他們的,他明明知道自己最愛這個顔色的衣服,還特地買了一模一樣的,讓他的小倌們穿上,和他們調情!
甯清遠的腳步頓住,臉色瞬間變得鐵青,看着許扶青正攬着那少年的肩,低頭在他耳邊說着什麼,臉上帶着溫柔的笑意。
“圓圓,我下次再來。”許扶青的聲音輕柔,帶着幾分調笑意味。
那少年低頭笑了笑,聲音清亮:“好,圓圓等着公子。”
圓圓?遠遠?
甯清遠的手指緊緊攥成拳,指節發白。他本想轉身離開,卻見許扶青已經擡頭,目光正好與他撞上。
許扶青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來,搖搖晃晃地朝他走來:“看我發現了什麼,一個真的遠遠。”
甯清遠冷冷看着他,語氣疏離:“許公子。”
許扶青仿佛沒察覺到他的冷淡,依舊笑得溫柔:“遠遠,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要不要一起喝杯茶?”
甯清遠聽到那聲“遠遠”,心中一陣惡心。他看了一眼許扶青身旁的少年,那少年正怯生生地看着他,眼神中帶着幾分不安。
“不必了。”甯清遠冷冷開口,“我還有事,先走了。”
他說完,轉身就要離開,許扶青卻上前一步,攔住了他的去路。
“遠遠,别這麼冷淡嘛。”許扶青語氣輕佻,眼中帶着幾分戲谑,“我們好歹也是同窗,何必這麼生疏?”
甯清遠擡眼看他,目光如刀:“許公子,請自重。”
許扶青被他這麼一看,臉上的笑意微微一滞,歪着頭左看看右看看:“我原隻是随口一說,沒想到你看起來倒還真是像。”
甯清遠拿出一塊玉佩,在他面前晃了晃,“這玉佩,認得麼?”
許扶青抓住那塊玉佩,仔細端詳,“确實是遠遠的玉佩,你如何得到的?”
甯清遠拿回玉佩,冷淡地瞥了一眼旁邊的少年:“告訴他,我如何得到的。”
少年顫巍巍地開口,“公子,他便是甯世子本人。”
許扶青伸手想觸碰甯清遠的臉,被甯清遠拍開,“帶你家公子去醒醒酒吧。”
想必是昨夜尋歡作樂太過,今早剛從花柳巷子裡出來還未清醒,才會對着他調戲。
許扶青還在囔囔着“不可能”,被少年顫巍巍地扶着走了。
甯清遠心裡氣郁,看來他今日不宜見人。不對,一定是他還沒睡醒,他得回去補個覺。這世界真是瘋了,吳澤也就算了,許扶青怎麼可能對他有那種心思。
他們根本就不熟。
甯清遠往回走,隻想趕緊回去,關上門好好睡一覺,把這一切都當作一場荒唐的夢。
然而,當他走到世子府門口時,卻看到一輛華麗的馬車停在那裡。馬車的裝飾極為考究,車簾上繡着精緻的紋樣,一看便知是皇家的車駕。
甯清遠的神經突突跳,他繼續往前走,想無視這輛馬車,徑直回府。可還沒等他邁出幾步,車簾便被掀開,李赫從馬車上走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