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清遠見姑娘情緒失控,癫狂不已,不敢再上前刺激她。他後退幾步,低聲對李赫說道:“我先出去吧,你安撫一下她,讓她冷靜下來。”
他離開了偏殿,站在門外,渾身上下看了看,自己身上有什麼東西刺激到那姑娘了嗎?為何一靠近就尖叫?
他與那幕後之人有何相似之處?
不一會兒,李赫也退出偏殿,“甯甯。”
甯清遠長歎一口氣,神色凝重:“她剛才的反應太過激烈,似乎是我身上的某樣東西刺激了她。你看看,我身上可有什麼特别的,與旁人,不,是與你不同的地方。”
“怎麼她隻怕我,不怕你?”
“若是要說不同之處……那隻有你腰間的玉佩與香囊。”
玉佩?香囊?
甯清遠取下香囊,嗅了嗅,這香囊裡裝的,隻是普通的香料,在北疆應當随處可見才對。
“這香囊是月遙兒繡的,裡面的香料是春桃新裝上去的,但這是北疆常見的香料。”
他拿起玉佩,“這玉佩是母妃贈予我的,翺翔的雄鷹,在北疆也是常見的圖案,不過此玉價值不菲,應當不常見。”
李赫沉吟片刻:“或許是她受了太大的刺激,精神恍惚,才會對某些細節産生過激反應。”
“是什麼細節,能讓一個神志不清的人,一下子就辨認出來的呢?”
甯清遠無奈道:“線索到這裡又斷了。春山已死,他的妻女一死一瘋,唯一的突破口就是這姑娘,可她現在的狀态,根本無法提供有用的信息。”
李赫安慰道:“未必。她剛才提到了‘西戎的貴人’,還說春山是為了救她娘才被逼的。西戎的人是否插入了此事還未知,我們可以從西戎的動向入手,查一查最近是否有可疑之人潛入北疆。”
“或許,那毒與西戎有關,西戎不是最善制香嗎?許是毒下在香裡?”
甯清遠搖搖頭:“父王不喜熏香,書房裡未設有香爐。”
“去書房看看吧。”
兩人來到書房前,侍衛見是世子,連忙行禮讓開。甯清遠推開門,一股淡淡的墨香撲面而來。書房内,書案上的紙張散亂,硯台裡的墨已經幹涸,筆架上的一支狼毫筆滾落在地,筆尖還沾着幹涸的墨迹。
甯清遠走到書案前,目光落在那個青瓷茶杯上,他伸手拿起茶杯,仔細端詳。
李赫則更多關注台上的淩亂,他的目光落在那些散亂的紙張上。紙上滿是墨迹,像是有人試圖寫字,卻因無力而隻能留下歪歪扭扭的痕迹。
“甯甯,這些……應當是戍國公留下的。”
甯清遠放下茶杯,看着這些紙張,心情複雜。他能想象到,父王在中毒後掙紮着想要留下線索,卻因毒性發作而無力完成。
“嗯。”
他的目光掃過書案,注意到燭台旁有一片焦黑的痕迹。
"這就是楊子衿說的灰燼。"甯清遠蹲下身,手指輕輕觸碰那片焦黑,"灰燼已經被清理過了,但還能看出燒過的痕迹。"
李赫也蹲下來,仔細查看:"灰燼的範圍不大,像是隻燒了一兩張紙。"
甯清遠皺眉:"這燒掉的,到底是什麼?若是父王燒的,應當是在毒發前,父王毒發的時候并無力氣。"
"若是兇手燒的呢?"李赫看向他。
甯清遠心頭一跳:"你的意思是,兇手燒掉了父王留下的線索?"
李赫點頭:"戍國公中毒後,可能已經察覺到了什麼,想要留下信息。但兇手發現了,便将重要的部分燒毀。"
甯清遠站起身:"那麼,兇手一定有機會進入書房,在父王昏迷後清理現場。"
“是春山。你父王中毒昏迷,春山進來後,先是燒毀了某樣東西,再呼救,完全做得到。”
“春山……”甯清遠怔怔地喊道。
“對了,甯甯,你父王可有在書房進食的習慣?”
“沒有,赫哥哥此問何意?”甯清遠說着,想起那道明顯的蜇痕,“你是想問……”
李赫默契地接過話:“楊子衿并未提到那蜇痕,不知王妃可有說起?”
“母妃說,那蜇痕是父王進了書房才有的,用晚膳時還未有。”甯清遠看了看那兩扇打開的窗,“父王對蜂蜇過敏……不是,我是說,呃,會起疹子,好多好多紅疹。”
李赫噗嗤一笑:“我明白,這也是北疆的語言?”
甯清遠含糊地說:“嗯。但是我看父王脖子上隻有蜇痕。”
李赫收起了笑:“那就不是蜂。”
“嗯,可我還是覺得奇怪,”甯清遠眉頭颦蹙,“冬日哪來的蟲子?”
李赫卻突然想到了什麼,“甯甯,是蠱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