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箭射過來的那一瞬間,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仿佛那支弩箭不是擦過他的臉頰,而是直接穿透了他的頭顱。
他的手不自覺地摸向臉頰,指尖觸到溫熱的血迹。
劫後餘生的恐懼很快被不可抑制的憤怒取代。莫将軍的臉色由白轉紅,他怒視着甯清遠:“甯清遠!你這是何意?難道你想當着衆将的面,殺了末将不成?!”
甯清遠将手中的弩輕輕放回袖中,語氣依舊淡然:“将軍多慮了。我隻是想提醒你,北疆的規矩,不容任何人質疑。父王病重期間,由我代行職權。你若再有異議,下次這支弩箭,就不會隻是擦過你的臉了。”
他的聲音不高,卻字字如刀,直刺人心。
莫将軍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勃然大怒道:“末将可是跟随戍國公征戰沙場的老将!你一個瘦弱少年,憑什麼指揮我?!還想殺我,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他說着,猛地拔出腰間長劍,朝甯清遠劈去。
甯清遠神色冰冷,身形一閃,輕松躲過那将領的劍鋒。與此同時,他抽出一把匕首,寒光一閃,匕首已深深紮入那人的肩膀。
“啊!”莫将軍慘叫一聲,手中的劍“咣當”一聲掉在地上。
甯清遠拔出匕首,鮮血順着刀刃滴落在地,“不想聽我的,那就去躺着吧。來人,送莫将軍下去歇息。”
将軍捂着肩膀,臉色蒼白,再也不敢多說一句,隻是死死瞪着甯清遠。周圍的士兵見狀,紛紛上前攙扶,卻被他狠狠甩開。
“莫将軍,請吧。”甯清遠揮了揮手,幾名侍衛立刻上前,架住了将軍的胳膊往外走。
将軍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門外,隻留下地上那一串血迹,像是一條蜿蜒的紅蛇。
堂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甯清遠的狠厲手段震懾住了。他們這才意識到,這位年輕的世子并非他們想象中的軟弱可欺。
甯清遠拿布擦幹淨血,收起匕首,目光掃過衆人,語氣依舊平靜:“還有誰有異議?”
堂内的人紛紛低下頭,不敢再有任何異議。甯清遠緩緩說道:“今日之事,到此為止。若再有誰質疑我的位置,盡管一試,隻是,休要怪我不講情面。”
堂内一時無人敢再出聲。
甯清遠重新坐回主位,“餘下的各位,既然沒有意見,那我們開始吧。諸位且說說,有何要事禀報。”
一名滿臉絡腮胡的将領站起身來,抱拳道:“世子殿下,軍饷已拖欠三月有餘,将士們怨聲載道,若再不發放,恐生變故。”
另一名文官緊接着起身,拱手道:“邊境寺廟年久失修,百姓們紛紛祈求修繕,此事也需盡快安排。”
緊接着,又有幾人紛紛起身,有人提到糧草短缺,有人提及邊境匪患,甚至還有人暗示北疆内部有将領心懷不軌……言辭間或直白或隐晦,無一不是向甯清遠施壓。
堂内的氣氛逐漸緊張,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甯清遠身上,想看看這位年輕的世子如何應對這些棘手的問題。
甯清遠靜靜地聽着,神色始終平靜如水,直到堂下衆人說完,他才緩緩開口:“諸位說夠了嗎?”
堂内一時安靜下來,衆人面面相觑,有些害怕這位世子爺又做出什麼驚人之舉。
少年的目光掃過衆人,語氣淡淡:“軍饷拖欠三月,糧草短缺,寺廟年久失修,邊境匪患……諸位倒是會擺弄問題。”
他看向那名絡腮胡将領,“軍饷拖欠三月……竟是如今才報上來?戶曹的人何在?即刻去查,是否有人中飽私囊、克扣軍饷,三日内必得一個交代。若再有延誤,我親自問責,嚴懲不貸。”
那将領聞言,臉色微變,連忙抱拳道:“世子殿下英明,末将代将士們謝過殿下!”
戶曹的主事咬咬牙,跪地行禮,顫聲道:“世子殿下息怒,屬下這就去查,定會給殿下一個交代!”
甯清遠揮了揮手,目光轉向那名文官,語氣平靜:“寺廟修繕暫緩,此事不急。眼下北疆正值多事之秋,銀錢需優先用于軍務和民生。待局勢穩定,再行修繕不遲。”
那文官聞言,連忙躬身應道:“是,屬下明白。”
甯清遠微微颔首:“至于糧草短缺和邊境匪患……糧曹主事何在?”
一名中年官員連忙起身,躬身抱拳:“屬下在。”
甯清遠目光如炬,直直盯着他:“你即刻清查北疆境内各郡縣的糧倉,調撥軍糧。若仍有不足,可向民間征購,務必确保将士們三日内拿到軍糧。你親自督辦,若有差池,唯你是問。”
糧曹主事臉色一肅,鄭重應道:“屬下遵命,定不負世子殿下所托!”
甯清遠接着問:“兵曹參軍何在?”
一名身穿铠甲的将領起身,抱拳行禮:“末将在!”
甯清遠目光淩厲,語氣冷冽:“邊疆匪患嚴重,命你率五百精銳騎兵,即刻前往剿匪。匪患不除,不得回城。若遇頑抗,格殺勿論。三日内,我要看到匪首的首級挂在城門之上。”
兵曹參軍神色一凜,沉聲應道:“末将領命!”
少年漫不經心地掀起眼簾,睫羽微顫:“諸位可還有異議?”
堂内一片肅靜,無人出聲。
甯清遠緩緩起身:“既無異議,便按此執行。退下吧。”
他的話語落下,堂内衆人紛紛起身,躬身行禮:“謹遵世子殿下之命!”
甯清遠微微颔首,随即離去。少年的身形單薄如竹,衣袍随風輕拂。
衆人望着他的背影,心情複雜:這樣一個清瘦如鶴的少年,看似文弱,實則鋒芒内斂。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堂内才漸漸恢複了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