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赫聞言,忍俊不禁,一邊幫阿蘭搗藥,一邊調侃道:“甯甯,是你自己怕苦吧?”
甯清遠擡眸看了他一眼,“赫哥哥倒是會取笑我。”
幾人忙活了一整天,甯月遙都忍不住跑過來,懷疑他們在做什麼不可告人的事,還不帶上她!
房門被推開了一條縫,一雙靈動的眼睛從門縫中探了進來,緊接着是甯月遙略帶不滿的聲音:“哥哥,你們在做什麼呢?怎麼一整天都不見人影?”
甯清遠擡起頭,見妹妹正眼巴巴地盯着門口,臉上寫滿了好奇與委屈。他放下手中的藥材,走過去笑着問道:“月遙兒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甯月遙走近幾步,剛想控訴哥哥一整天不理她,卻忽然聞到了一股極其濃郁的藥香,從甯清遠的身上散發出來。
那味道苦澀刺鼻,讓她連連後退:“哥哥,你……你不要過來!”
甯清遠低頭看了看自己,無奈地笑笑:“是藥香,我們在熬藥,自然沾染了些味道。”
甯月遙搖了搖頭,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棄:“哥哥忙吧,月遙兒先走了!”說完,她轉身就跑,仿佛再多待一刻就會被那藥香熏暈過去。
看着她逃離的背影,阿蘭在一旁忍不住說道:“月遙是不是以為這藥是給她的,才跑得這麼快?”
甯清遠無奈地說:“月遙兒從小就不喜歡藥味,每次喝藥都要哄半天。聞到這麼濃的藥香,怕是吓到了。”
李赫聞言,笑着接話:“月遙這性子倒是像極了甯甯小時候,怕苦又怕藥味。”
甯清遠擡眸瞥了他一眼,“赫哥哥,你又取笑我。”
……
戌時,王妃見藥房内燈火通明,卻遲遲不見幾人出來用膳,心中不免擔憂。她輕輕叩了叩藥房的門,柔聲喚道:“清兒,時辰不早了,該出來用膳了。”
王妃推門而入,隻見阿蘭捧着一碗冒着熱氣的藥湯,臉上滿是喜悅。甯清遠和李赫站在她身旁看着她,何太醫則捋着胡子,臉上帶着欣慰的笑容。
阿蘭見到她,興奮地說道:“王妃,解藥熬好了!”
阿蘭與何太醫匆匆趕到戍國公的寝殿,把剩下幾人關在殿外。
“……”
甯清遠和李赫被王妃勒令去吃晚膳。
直到亥時,寝殿的門才緩緩打開。
阿蘭和何太醫走了出來,阿蘭神情疲憊,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何太醫則恭敬地向王妃解釋道:“王妃放心,國公爺的情況已穩定下來。隻需每日按時服藥,再加以調理,不久後便可醒來。”
王妃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淚光。
夜色深沉,月光如水,灑在庭院中,映出一片銀白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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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赫還一直記着春小憐口中“西戎的貴人”一事,費了好大功夫才找到那幾個西戎人,春山與西戎人聯系是真的,不過,那隻是楊子衿安排的人,從頭到尾都是楊子衿給春山一家演的一場戲,為了讓他們配合他謀反。
楊子衿的屍首被侍衛們找到并運回來,李赫提起此事事,甯清遠并無太大反應,隻是淡淡地說,一切交由赫哥哥定奪。
侍衛們還發現,楊子衿身上的那包東西,并不是解藥,裡面隻是一些石粒。
獄中的楊副将聽聞此事,悲痛不已。盡管知道兒子是兇手,但他死的消息傳來的時候,還是難過得昏了過去。
之前說的,要将楊副将削去官職貶為庶民,李赫也并沒有真的執行,思來想去,還是等戍國公醒來再做打算。
戍國公醒來,是在三日後的清晨。
王妃照常過來,坐在床榻邊,陪他說說話。她輕輕握着他的手,低聲細語:“阿寒,你已經睡了好久好久了,該醒來了吧?清兒和月兒都在等你。我昨夜又做了噩夢,夢到你抛下我們,獨自離開了……”
突然,她的手被輕輕握住。王妃一愣,低頭看去,隻見戍國公的手指微微動了動,随後緩緩睜開了眼睛。
“卿卿……我怎會抛下你們獨自離開?”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卻帶着慣常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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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夜色如墨,濃重的烏雲遮蔽了月光,整個京城籠罩在一片壓抑的黑暗中。
城牆内外,火光點點,叛軍的旗幟在風中沙沙作響,喊殺聲、馬蹄聲隐隐傳來。城内人心惶惶,街道上空無一人,隻有偶爾傳來的犬吠聲打破死寂。
城西一處偏僻的巷子裡,一個少年正貼着牆根快速移動。他身穿粗布短打,腰間别着一把短刀,臉上沾滿了灰塵,卻掩不住那雙明亮的眼睛。
吳澤的腳步輕而快,像一隻敏捷的貓。他知道,今夜是他唯一的機會——李宣的叛軍雖已圍城,但尚未完全控制城防,尤其是西側的城牆,因年久失修,守衛較為松懈。
他躲過一隊巡邏的叛軍,迅速靠近城牆根。城牆高聳,磚石斑駁,幾處裂縫中長出了雜草。吳澤蹲下身,仔細摸索着牆根,終于在一處雜草叢生的角落找到了那個隐蔽的排水口。排水口不大,僅容一人通過,裡面黑漆漆的,散發着腐臭的氣味。
吳澤深吸一口氣,毫不猶豫地鑽了進去。狹窄的通道内滿是淤泥和積水,他的手掌和膝蓋被粗糙的石壁磨得生疼,他咬緊牙關,不敢有絲毫松懈。
艱難爬出排水口後,他迅速站起身,朝着城外的樹林狂奔,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