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天光已大亮。甯清遠伸了個懶腰,他跳下床榻,推開窗戶,深吸了一口北疆清冷的空氣,昨夜的脆弱被晨風吹散,他的臉上又恢複了往日的神采。
接下來的幾日,甯清遠帶着甯月遙、李赫和阿蘭在北疆四處玩。
他們爬上北疆一座較為平坦的小雪山。白雪皚皚,四人踩着厚厚的積雪,一步一步向上攀登。
甯月遙興奮得像隻小鹿,時不時抓起一把雪朝甯清遠和阿蘭扔去,甯清遠不甘示弱,捏起雪球反擊,阿蘭則揪住甯月遙,不許她再偷襲。李赫笑着在一旁觀戰,偶爾也被卷入“戰局”。四人的笑聲在雪山間回蕩。
夜晚,四人圍坐在篝火旁,烤着剛獵來的野兔。甯月遙一邊啃着兔腿,一邊叽叽喳喳地纏着阿蘭,要她說南疆的趣事。甯清遠則和李赫并肩坐着,低聲交談。
一連幾日,他們都這般度過。
某天傍晚,甯清遠站在城牆上,望着遠處的雪山,忽然輕聲說道:“赫哥哥,我們該回京了。”
李赫站在他身旁,聞言微微一怔,問道:“甯甯想好了嗎?”
甯清遠轉過頭,看着李赫,“嗯,再多待下去,我就不想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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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家人,甯清遠和李赫踏上了回京之路。
李赫的掌心覆在甯清遠手背上時,祁連山的雪光正映着少年世子瓷白的側臉。車轅碾過凍土發出細碎的咯吱聲,馬車緩緩駛離王府。
三日後行至戈壁,黃沙漫漫。甯清遠夜間總睡不安穩,這夜又被狼嚎驚醒。
“甯甯,怎麼了?”李赫輕拍他的背。
“做了噩夢。”甯清遠抿了抿唇,“赫哥哥,我把你吵醒了?”
“沒有,我本就眠淺。”
甯清遠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被角。他總覺得心裡有種說不出的壓抑,仿佛有什麼事情即将發生。
可他又不想讓李赫擔心,便強壓下心中的不安,輕聲道:“那我們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趕路。”
李赫同樣感到心頭沉重,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他伸手替甯清遠掖了掖被角,柔聲道:“好,睡吧,甯甯。”
夜,漸漸深了。戈壁的風依舊呼嘯,仿佛在預示着未知的未來。
春雨滴滴嗒嗒地打在官道青石闆上,濺起細碎的水花。他們行至幽州地界,停下歇息。
甯清遠說:“赫哥哥,幽州可有好玩的地方?我們去……”話音未落,雨幕中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甯清遠尚未反應過來,一道黑影朝他迅猛撲來。李赫眼疾手快,一把将甯清遠拉入懷中,同時厲聲喝道:“護駕!”
二十名玄甲衛瞬間結成盾陣,李赫将甯清遠護在懷中後退,卻見雨幕裡沖來個泥人。那人形容狼狽,渾身髒污,像是被扔進泥潭裡滾了幾番。
那人踉跄着停下腳步,喘着粗氣,擡手抹了抹臉上的泥水,露出一雙焦急的眼睛。他張了張嘴,聲音沙啞而急促:“太子、世子,是我。”
李赫與甯清遠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疑惑與警惕。甯清遠微微眯起眼,仔細打量着眼前這個泥人,試圖從那張泥濘的面孔中辨認出熟悉的面容。
“我是吳澤。”
“吳澤?”李赫上前一步,仔細端詳着那張臉,終于從那泥濘中辨認出了幾分熟悉的面容。甯清遠也認出了他,臉色瞬間凝重起來。
“你怎會在此?還弄成這副模樣?”甯清遠問。
吳澤喘着粗氣:“太子,世子,大事不好!三皇子……三皇子他造反了!”
兩人心中一驚,李赫沉聲問道:“到底怎麼回事?說清楚!”
吳澤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着呼吸,語速飛快地說道:“三皇子趁皇上病重,突然發動兵變,軟禁了皇上,控制了皇宮。他還派兵圍了京城,封鎖了所有消息。我是偷偷逃出來的,太子,他設好陷阱,正等着您回去呢。”
雨聲漸急,驿館内燭火搖曳,吳澤裹着玄甲衛遞來的毛毯,指節發青地攥着茶碗:"京畿大營全數倒戈,羽林衛換上了左相門生......皇子公主和幾位娘娘皆在獄中。"
“嘉儀公主也……?”那不是李宣一母同胞的親姐姐嗎?
見吳澤點頭,李赫若有所思。
一絲靈光閃過,甯清遠突然想明白了所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