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兩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野中。
段栩然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轉而緊盯着光腦上兩粒移動的綠色光點。
這地方離醫院的正常就診區不遠,如果仔細聽,還能聽到一些隐隐綽綽的人聲。
但與此同時,段栩然身後的激光網内又全然是一片死寂之地,不見絲毫光亮和動靜,唯有陰風呼嘯而過。
宛如人間與地獄在此處交彙。
光點的移動并不頻繁,他們出現在地圖上的建築物内之後,都停滞了一段時間,似乎還在謹慎地判斷環境。
盯得久了,段栩然在擔心之餘,忍不住生出一些胡思亂想。
比如,艾拉姐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能搞到這麼多的武器?
伽馬星系尚武,就連垃圾場裡一件報廢的武器都能讓人趨之若鹜,為此争奪鬥毆的大有人在,更不必說這種殺傷力齊全的家夥。
光他手裡這兩枚小小的“紐扣”,應該就能賣不少錢吧?
不對,這玩意兒有錢或許都買不到。
段栩然翻了個身,又想,怪不得垃圾哥那麼害怕艾拉,艾拉随便替自己說一句話,就能叫他有所忌憚。
可是,如果她真這麼厲害,對上醫院時還這樣束手無策,醫院又該有多滔天的力量?
……那小淵,現在會不會比想象中更危險?!
正想着,其中一個光點突然在屏幕上飛速竄出去,然後另一個也動了起來。
清晰的槍聲随之從夜色中傳出來。
段栩然霍地站起身,視線死死追着光腦屏幕。他分不清誰是誰,隻能靠光點的速度猜測他們的狀況,焦躁地數着時間,來回踱步。
三十秒。
五分鐘。
十分鐘。
槍聲漸漸零落,卻一直沒有人從樓裡出來。
其中一個光點的位置甚至不再變化。
段栩然幾乎把腳下的草堆蹍成了平地。
終于,他再也無法忍受這種等待,撥開“紐扣”的開關,瞄準其中一個激光發射器扔了過去。
一陣刺眼卻無聲的白芒閃爍過後,網狀的激光在空中散開一個豁口。
段栩然顧不上四周危險尚存的殘餘激光,踉踉跄跄越過防線,朝破樓跑過去。
他想不到他去能做什麼,但他不能什麼都不做。
他起碼還有最後一枚炸彈。
快想想,什麼時候扔出去最有用?什麼時候?
段栩然滿是冷汗的手心緊緊抓住那枚“紐扣”,腦子像鏽迹斑斑的機器轉也轉不動,腳下卻跑得飛快。
離門剩下幾米距離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裡面沖出來。
段栩然沒反應過來,一個哆嗦,差點把掌心的東西甩出去。
那人與他擦肩,直接攔腰将他一撈,抱起來就跑。
“……小淵?!”段栩然的聲音被颠散在風中。
男人健步如飛:“嗯。”
段栩然腰上的手臂箍得很牢,但畢竟隻有一隻手。
為了不滑下去把男人絆個狗吃屎,段栩然隻得使出吃奶的勁,用力摟住男人的脖子,雙腿交叉鎖在對方的胯骨上。
他費力地偏過腦袋去看小淵的另一隻手:“你提了什麼……艾拉姐的兒子?”
男人:“嗯。”
段栩然:“……”
眨眼間,他們已經穿過了段栩然炸開的豁口。
“可以了……咳咳!我自己可以走,快放我下來……”段栩然灌了一嘴的冷風,嗆得直咳嗽。
小淵放下他,卻并沒有停下,動手将小孩身上的病号服扒了個精光,再從懷裡掏出一條皺巴巴的毛毯把人裹起來。
孩子緊閉雙眼,似乎昏過去了,任人怎麼折騰也沒有動彈。
段栩然:“他……”
小淵把小孩扛上肩膀,然後牽住段栩然,說:“走,不能停。”
他們穿過與那天相同的小路,經過地下倉庫的外圍,逃出了醫院。
直到鑽進醫院外面的僻靜小巷,男人才終于停下來。
他放下小孩,站在巷口側耳聽了片刻,剛想回頭解釋,一雙手忽然抓住他的衣襟。
“你……你受傷了?!”少年嗓音發顫。
他低頭看向衣服上的血迹,迷茫了一瞬,趕緊搖頭:“不是我。”
段栩然不信,把他拉到自己面前,仔仔細細摸索了一遍。
衣服沒有破損的地方,的确不是他的傷。
段栩然腳下一軟,一屁股坐下去,大口大口喘氣,喘了一會兒又忍不住小聲笑起來。
“太好了,不用花錢了。”
男人蹲在他身邊,讷讷地摸了下後腦勺。
劫後餘生,段栩然有了力氣,轉身去觀察艾拉的兒子。
他這時候才發現,小朋友的頭發被剃了個精光,圓溜溜的,在雪地中微微反光。
他脫下自己的帽子給對方罩上,然後問小淵:“這是怎麼回事啊?他怎麼了?”
小淵回憶了一下闖進手術室時的場景,說:“他們要割他的頭。”
段栩然吓一跳:“割頭?怎麼割?你是說用刀這樣?”
他比劃了一下,小淵點點頭,段栩然忍不住笑:“這是做開顱手術。”
他剛才檢查了一圈,小男孩的光腦袋上沒有任何創口,應該是小淵去得及時,還沒來得及開。
艾拉姐不是說小寶的問題在腦子裡嗎?那會不會……這種情況就是需要做開顱手術的?醫院會不會真的在給他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