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啊?”怕陳君颢聽不清,姜乃特地扯着嗓子喊。
陳君颢腦袋往旁邊一扭,喊道:“帶你去見個人!”
“誰?”姜乃喊了聲。
“我發小他爹!”陳君颢又揚了一嗓門。
“啊?”姜乃聽得一頭霧水,“我見來幹嘛?”
“給你找工作!”
“啊?”姜乃更懵了。
“我發小家有家店,缺人!”陳君颢接着喊,“看你合适,就帶你去試試!”
姜乃感覺自己頭上的問号正在迎風飄揚。
“放心,是正經生意!”陳君颢又補了一句。
姜乃感覺自己飄揚的問号,都能給跟在他們後頭騎車的路人糊個滿臉了。
反應了會兒陳君颢的話,姜乃越琢磨越覺得别扭。
合着自己被拉來“強制”就業了?
這和強買強賣有啥區别?!
怎麼聽着跟因為他沒找到工作,陳君颢是來大發慈悲施舍他似的。
心裡莫名一陣惱火。
姜乃深呼吸了一口:“停車。”
“咩嘢?”陳君颢耳朵被風灌得呼呼響,又被頭盔捂着,有點沒聽清。
“叫你停車!”姜乃猛地一把往後拽住陳君颢的衣服。
衣領一緊,勒得陳君颢脖子生疼。
“诶诶诶!松手!松手!”陳君颢驚呼,連忙穩住車頭,轉向路邊空地。
酷炫狂拽黑的車身在馬路上劃出一道歪扭的弧線,引得周圍路人紛紛側目。
“我靠!你要死啊!”陳君颢慌裡慌張地拽回衣領,把貓耳頭盔從腦袋上拔下來。
剛回頭,姜乃就已經跨下了車。
“你幹嘛去?”陳君颢抓住姜乃的手肘,卻又被掙脫了。
姜乃脫下頭盔,揉了揉被壓亂的頭發:“回家。”說着,他打開了車尾的箱子,把頭盔放了回去。
“别啊。”陳君颢伸手想去抓姜乃的手腕,沒夠着,隻抓住了他的衣擺,“我都跟梁叔說好了的!”
“我答應你了嗎?”姜乃面無表情的盯着他,“我要你幫我找工作了嗎?”
“呃……”陳君颢一時語塞,眼看姜乃轉身就要走,心急之下整個人往前一撲,手臂伸直,奮力一抓,“等等!”
這次抓得比較牢,但觸感好像不是衣擺。
是帶皮筋的。
姜乃剛邁開步子,就感覺整個人被腰上的一股力量圈住,緊接着半側的腰間一空,好像有什麼東西被往下扯了扯。
他驚愕地回過頭。
褲腰已經被陳君颢拽得拉開了一塊,形成了一個詭異又完美的圓角等腰三角形。
姜乃下意識低頭一看,衣擺下的内褲邊正明晃晃地在跟他say hello。
他的臉“刷”的一下直接紅到了耳根。
“啊……”陳君颢也懵了,下意識地就松了手。
褲腰“嗖”的一下,猛地彈了回去。
姜乃隻感覺自己的腰被人狠狠抽了一鞭子,疼的他龇牙咧嘴直吸氣。
“呃……”陳君颢一臉窘迫,忙不疊跨下車,差點一個踉跄,“你……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
“玩夠了沒?!”姜乃冷聲打斷了他。
“什麼?”陳君颢腦袋一懵,滿臉茫然。
“拿我尋開心,挺有意思?”姜乃目光驟冷,如冰碴子般直直刺向陳君颢。
陳君颢一下噤了聲。
姜乃漠然掃了陳君颢一眼,眼裡卻又似乎藏幾分讓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我回去了。”姜乃收回視線,目光暗了暗,撂下這句話,轉身就要走。
“诶!等等!”陳君颢眼疾手快,一把攥住姜乃手肘,“我不是拿你尋開心,我沒别的意思,而且你昨天不也答應我了嗎!”
“我沒答應讓你給我找工作。”姜乃胳膊用力掙了掙,沒掙脫開,眉頭擰成個“川”字,“松手。”
“不是……我……”陳君颢喉嚨一哽,憋了半天卻又無從說起,最後一咬牙,索性全盤托出。
“诶呀,就是我發小他家的店缺人手,我阿婆和他爹交情深,就讓我幫忙找散工來着。已經找了好久了,一直沒找到合适的。昨天撞見你面試回來,就想着帶你也見見,說不定剛好就合适上了。”
“所以你還是自作主張,覺得我可憐,想施舍我,不是嗎?”姜乃看着他,語氣沉得可怕,“松手!”
他又一掙,還是沒掙脫開。
這人力氣怎麼這麼大?!
“不是!我真不是這個意……唔!”陳君颢一急,牙齒狠狠咬了到自己舌頭,血腥味瞬間蔓延,疼得他倒吸了口涼氣。
姜乃目光閃了閃。
陳君颢嘶嘶哈哈地緩了緩疼勁兒,又趕忙接着說:“我……我向你道歉,是我的問題,沒跟你說清楚,但我真沒有這麼想!真的,我對天發誓!”說着,他一臉誠懇舉起四指,眼睛瞪得滾圓。
“你就當幫我個忙吧……”陳君颢又跟個耍賴小孩似的,使勁晃了晃姜乃的胳膊。
姜乃别過頭,垂下眼,輕輕抽回了手。
“就隻是見見,你不喜歡的話,當面拒絕就行,梁叔人很好的。”陳君颢又嘶了口氣,緩了緩,“剛才是我……心急了,不小心害你……出糗,但我真不是故意的!”
姜乃還是别着臉站着,一動不動的。
看姜乃還是不樂意搭理自己,陳君颢急得直撓頭,好好的頭發被他撓成了鳥窩。
“是我沒考慮你的感受,我向你道歉。我……對了!”陳君颢像是想到了什麼,又拉起姜乃的手臂:
“我一會兒請你吃醬油雞怎樣!梁叔那邊有檔斬料的醬油雞特别香,每天都得排兩小時隊才買的上!你就跟我去,就當……我要請你吃飯!見工隻是順便,無論結果如何,我都請你吃!”
姜乃緊繃的嘴角不明顯地動了動。
陳君颢眼尖捕捉到這細微變化,覺着像是有戲,于是又趁熱打鐵,忙湊上前一步,一股腦地接着說:
“白切雞也行啊!還有手撕雞、鹽焗雞……哦,如果你不喜歡吃雞,也有燒鵝,還有叉燒!或者鹵味,鹵鴨鹵鵝鹵大腸……”
“你擱這兒報菜名麼。”姜乃冷不丁打斷了他。
“反正你想吃什麼随便點,想吃多少吃多少!”陳君颢眼巴巴地看着他,“就當幫我個忙呗……”
姜乃瞥了他一眼,别過臉,沉默了半晌。
“舌頭。”
“什麼?”陳君颢有些沒聽清。
姜乃輕咳了兩聲,硬邦邦地說:“話這麼多,你舌頭不疼麼。”
陳君颢先是一怔,随即又笑起來:“熱氣上火而已,噴個西瓜霜就好了!”
姜乃又斜了他一眼,沒說話。
沒人注意到,他的耳根正隐約泛着紅。
陳君颢愣了下,眉毛一揚,一下喜笑顔開:“所以你答應了對吧!”說着,拽着姜乃就往電瓶車那走,“絕對好吃!你信我,騙你我就是狗!”
姜乃冷着臉,盯着正仔細給他戴上酷炫狂拽黑頭盔的陳君颢。
心情很怪,原本是滿肚子惱火,但一看到他跟哈巴狗似的賴着自己,又是賠笑又是哀求的,就莫名的生氣不起來。
怎麼感覺跟攤上了個老賴似的。
還是那種小屁孩耍賴皮的水平,隻會撒潑打滾的老賴。
“這個頭盔歸你了,以後隻要你坐我的車,就都給你戴。”陳君颢說着,看着自己給姜乃戴好頭盔的傑作,滿意地點了點頭。而後又抄起貓耳頭盔,費勁往腦袋上套。
陳君颢扶着電瓶車,一臉期待地看着姜乃。
這畫風有點奇特,一米八的大個,頭上頂着倆藍色的貓耳,腳踩人字拖,扶着個中二氣息爆棚的電瓶車站軍姿。
姜乃廢了好大力氣,才忍住讓嘴角隻是抽了抽。
實在是怕陳君颢下一秒蹦出來一句“王子請上車”的炸裂台詞,姜乃歎了口氣,扶着座椅,一臉嫌棄地跨上了車。
陳君颢見狀,笑得更張揚了,跟中了獎似的。他麻溜跨上電瓶車,一邊擰動電門,還一邊不忘叮囑:“坐穩了!”
姜乃沒吭聲,往後挪了挪,和陳君颢的後背保持着一個拳頭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