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站出來。
藤甲兵不耐煩地說道:“既然都不願意,那就你了。”他指着雲疏雨,一錘定音,然後像趕牲口一般将女人們也趕出了這個地方。
等到浩浩蕩蕩的人群離開,雲疏雨這才看清整個地方的全貌。
這地方是一片比較大的平地。如果用現代川渝人的方言來說,就是“壩子”。壩子上除了剛才站人的地方,就是高低錯落的、分散的房屋。根據目測的距離,房屋與房屋之間肯定也有面積不小的空地。雲疏雨和趙仁這群人過夜的那間是離壩子中心最近的一間。
在外圍,壩子邊上有道大門,大門的旁邊用木頭搭建了一圈防禦設施。而在設施的更外面,隐約可見郁郁蔥蔥的森林。
藤甲兵留她一人在原地,肯定不擔心她逃跑。雲疏雨也沒想着立刻就跑。她剛掃視了一圈這個地方的大概構造,就見着一名衣裳洗得發白的婦人端着一大盆衣物走了過來。
婦人走到雲疏雨跟前,不輕不重地将木盆放在地上,打量着雲疏雨說道:“官爺讓我帶你去幹活。”
雲疏雨眨巴着眼睛,近乎條件反射地回歸到末世求生的狀态,怯生生地問道:“嬸子,這是什麼地方啊?”
女人的視線在壩上轉了一圈,說道:“先幹活吧。”
雲疏雨不敢違逆,蹲下身就要去搬那個木盆。
婦人沒有阻止,反而像個監工一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一舉一動。
雲疏雨扛個男人都不在話下,更别說這一盆子衣服了。但,末世生存守則之一:槍打出頭鳥,能苟才是王道。她不能表現出自己力氣很大的事,所以她選擇假裝擡了好幾次才擡起來。
婦人沒有評判什麼,說了一句:“跟我來。”
兩人一前一後,很快繞過幾棟簡陋的屋舍,去到放着一大排大水缸的空地上。
放置水缸的地面是一整塊被曬成灰白色的石頭。這塊石頭裸露的表面約莫三百平,上面除了放置大水缸,還有一排排的、竹子搭起來的晾衣架子。
看上去,這裡就是專門洗衣服、晾衣服的地方。
婦人指揮着雲疏雨放下髒衣服,說道:“需要我們漿洗的衣物都是官爺的,仔細着點。”
雲疏雨連連說是,一臉懵懂地問:“嬸子,我看到有好多人呢,他們的衣服不用洗嗎?”
婦人沒有不耐煩,說道:“嬸子告誡你一句,在這個地方,不關自己的事就别問。”
雲疏雨似懂非懂地點頭。
接下來就是沉悶的洗衣服時間。髒衣服一盆接着一盆,好像永無止境。這要是換任意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過來,一上午就能把手洗廢掉。
雲疏雨雖然沒廢,但平日裡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雙手也已經腫成紅蘿蔔了。中午放飯的時候,她那手指連筷子都握不住,隻能用手抓鹹菜吃。
那模樣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可惜的是,這裡的人沒有一個對她表達同情。他們用行動向雲疏雨解釋着何謂“麻木”。
下午的時候,雲疏雨一邊洗衣服一邊沉思。這些人的狀态很不對勁,和末世的人很相似。
末世的人長期活在生死邊緣,所以那些道德觀念,那些無謂的同情心早就不存在的。這裡的人中午還有雜糧饅頭吃,管飽,生命也沒有受到威脅,為什麼也會那樣麻木呢?
一個下午,雲疏雨艱難地和那位婦人一起洗掉了全部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