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她的小夫君。
小夫君今日穿着一身黑色勁裝,像個武林世家出來行俠仗義的高手。他的身後跟了個同樣一身勁裝的年輕男子。
“生生,你怎麼在這裡?”雲疏雨疾步上前,卻在距離葉栩生半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她低着腦袋,聲音有些羞澀地說道:“好久不見。”
她的衣裳幾天未洗,加上剛才沾了血,湊上前會弄髒葉栩生的衣裳。
葉栩生見雲疏雨向自己沖過來,雙腿發僵,咬牙切齒。雲疏雨停住腳步的時候,他松了好大一口氣,酸溜溜地說道:“怪我出現壞你好事?”
雲疏雨認真點頭,說道:“的确壞了我的事。不過他死了就算了。”
葉栩生被雲疏雨的直白氣得臉色鐵青,“你,你”好半天愣是說不出下文。
“不知廉恥”這種話,他都說膩了。
雲疏雨不覺有異,問道:“生生,你是讀書人,腦子肯定比我好使。我發現山裡有個營地,營地裡面大概五百藤甲兵,他們抓了好多老百姓幹活。可能我們村子那些失蹤的人都在裡面。你幫我想想,我們怎麼才能救出那些老百姓呢?”
葉栩生臉色變得古怪起來。
雲疏雨注意道葉栩生的表情,解釋道:“你覺察到什麼問題了嗎?”
葉栩生神情古怪地問:“你是怎麼發現山裡的事情的?”
雲疏雨郁悶道:“還不是那天給你送定情信物,結果認錯人,把趙仁帶走了。後來我倆遇到藤甲兵,直接就被抓了。”
葉栩生在聽見“定情信物”的時候就被吸引了注意力,壓根沒仔細聽她後面的叙述。
“你給我送定情信物?”葉栩生不确定地問,“不是送過同心結了嗎?”
雲疏雨長出一口氣,忽然精神振奮,從兜裡掏出那枚金戒指,送給葉栩生。“你不是說買的東西沒自己做的東西有誠意嗎?我特意給你打造的戒指,你看到戒指上的小機關了嗎?輕輕一捏可以調整成适合你的大小,扭動它就能發射四次牛毛針,一米……嗯三尺……總之就是大概我和你之間這點距離,能發揮出作用……”
她的手腫得像過年的紅蘿蔔,送戒指的動作顯得又笨又可憐。
葉栩生的目光完全被她那雙手吸引,既沒注意到雲疏雨手中的戒指,也沒注意到她說了什麼。
“你的手怎麼回事?”
“我的手?”雲疏雨停下對戒指的說明,瞅瞅自己的雙手,把戒指套到葉栩生中指上,歎道,“在營地裡幹活幹的。這也是我想要救出那些老百姓的原因——”
“疼嗎?”葉栩生打斷雲疏雨,雙手不自覺地抓住那雙紅腫的手,近乎條件反射地對着那雙手輕輕地吹氣。
“不疼……至少我還活着。比起那些累死的,凍死的人要好太多了。”
雲疏雨這樣說,葉栩生十分不好受。
在葉栩生印象中,雲疏雨以前被蚊子叮了,起個包都要哭一頓。現在竟然沒哭。
她到底和上一世太不一樣了。
“話說,生生,能不能别吹了。”他的嘴巴嘟起來好可愛,好想咬。
葉栩生“嗯”了一聲,發出疑問,随即渾身僵住。
“怪癢癢的。”這讓她變得怪怪的,好像心也跟着癢癢了,還沒辦法撓。
葉栩生的心髒猛地一跳,白淨的臉泛起紅暈。
他,竟然,輕薄了雲疏雨。
跟随葉栩生的老餘早就走遠了,并無第三人注意到葉栩生的窘迫。
雲疏雨心中惦記着救人的事,收回手,指着密林深處,說道:“生生,送戒指的事情是小事,救人才是大事。既然人已經死了,我暫時找不到混進采石場的方法,我先帶去你去一個地方吧。”
葉栩生臉上的紅暈消失了,心中升起的愛憐也在“戒指事小”的言論中消失無蹤。他自嘲一笑,問道:“去什麼地方?”
“堆屍體的地方。”
雲疏雨在前頭帶路,葉栩生緊随其後,而老餘扛着屍體走在最後面。
三人沒過一會兒就到了雲疏雨在營地裡看到的那座“小山包”。
小山包郁郁蔥蔥,雜草叢生,半點沒有秋季将至的衰敗。在這些郁郁蔥蔥的雜草之下,白骨,屍體或散亂或疊加,有的屍身上還套着磨得十分破舊卻沒完全腐爛的衣裳。
雲疏雨雙手合十,微微低頭,閉上眼睛,心中默哀。
葉栩生初見時震驚,繼而像是想到了什麼,不管不顧地沖進屍山之中,逐一查看。
雲疏雨祈禱完畢,看到葉栩生的動作,問道:“在找熟人?”
葉栩生眼眶發紅,“嗯”了一聲。
雲疏雨制止他,說道:“生生,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更重要。這裡面不一定有你要找的。”
葉栩生尋人的動作一頓,聽不出情緒地問道:“雲疏雨,對于你來說,人死後就沒有任何意義了嗎?按照你的說法,如果我把你殺死了,因為我活着,你死了,所以官府也沒必要追究我的罪行了嗎?”
雲疏雨的思緒飄得很遠,飄到了末世。她說:“法律存在的意義可能是守住道德的底線。可是,當法律不存在了,死去的人的确沒有活着的人有價值。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