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如果沉溺于溫室暖床,不提升自己,什麼都要靠别人,那麼,當“别人”不再負責的時候,這個人會怎麼樣?
躺平當米蟲很快樂。但風險巨大。
即使雲疏雨一開始想的就是躺平過這一生,也沒想過躺平到這種程度。她想的是男耕女織,各盡所能,共同經營好一生。
“謝了。你還是一次性給我補償吧。”她的目标不變,依然是希望葉栩生能勝過甯遠澤,統一南北。而她能做的,是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沉浸式體驗這個世界的生産力水平,在沉浸中發現問題,解決問題。
她不信走馬觀花的了解世界,就能改變世界——或者說,走馬觀花能改,但改的結果很糟糕。
楚茵和雲昀半道不認她這個女兒了,她的目的地倒是可以不用放在出雲城。
雲疏雨的思維忽然發散開來,說道:“葉栩生,我們就此别過吧。”
“為什麼?”葉栩生瞪大了眼睛,“不是說好一起去無雙國,去出雲城嗎?你不是還要幫我拿到那個位置,為生民立命嗎?”
他的眼神哀切,好似一個即将被另一半抛棄的大冤種。
“我的承諾不變。”雲疏雨鄭重道,“我提出這個要求,并不是任性。”
“那疏疏想到了什麼?”葉栩生被雲疏雨的鄭重和認真感染,腦子冷靜了。
雲疏雨看着遠方,緩緩道:“我想用自己的眼睛,親眼看看這個世界。”隻有了解這個世界,她才能在以後的路途上少吃些虧。
葉栩生立刻說道:“我陪你。”
雲疏雨道:“你要做的事比陪我重要。”
葉栩生自己也明白。他想達到雲疏雨的要求,還有很多知識需要學習,還有很多人脈需要去搭建。最重要的是,他得先認祖歸宗,名正言順地拿到争權的資格,參與到皇權争奪這個“遊戲”之中。
葉栩生擔憂道:“可你今年才十二歲,一個人走南闖北不安全。而且,涅槃國還有甯遠澤對你虎視眈眈。”
雲疏雨輕笑道:“我自己有辦法的。”
葉栩生沉吟片刻,堅決道:“如果你堅持的話,至少讓影一與你同行。影一擅長喬裝和醫術,能照顧好你。”
雲疏雨沒反對,笑着說:“影一就是你給我的賠償嗎?”
葉栩生怔愣一瞬,說道:“是。但你單獨出行,不能沒有銀子和幹糧吧?”
“你說得對。人在任何時候都要填飽肚子。”
“我和影衛約定的見面地點就在前面,天黑之前就能到。你先和我過去,我會安排好一切,也會準備好你的賠償,可以嗎?”
雲疏雨沒有拒絕。
……
天剛剛擦黑的時候,葉栩生帶着雲疏雨來到一個小村莊。
小村莊真的很小,遠遠望過去,隻能望見十來個散落的星火。
葉栩生說:“這裡是涅槃國靠西的村莊。我們原來的目的地是出雲城,從平安村一路往北,經建康就可以。可是,無雙國過來接我的人想讓我直接去無雙城。”
無雙城的位置相當于種花家曆史上的長安城,在西邊,離建康很遠。而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如果用種花家的地圖來應對的話,相當于江州。
江州順江而上,一路往西,路過長江和漢水交彙地點,再順漢水北上,順利的話,半月水路就可以到無雙城。
無雙和涅槃現在的國界線,相當于種花家的秦嶺、淮河一線。
聽了葉栩生的解釋,雲疏雨大緻明白葉栩生說的,影衛打暈他,讓他改走水路的意思。
水路從南往北,少了陸路那些翻山越嶺,自然快些。
路線的問題,雲疏雨倒是沒去糾結。
葉栩生帶着她靠近了十來個星火中的一個。
走近了看,雲疏雨能看清這是一家有三間瓦房,兩間茅草屋的殷實人家。
瓦房和茅草屋相對而立,中間留了大約三米的距離。
葉栩生帶着雲疏雨直接進了中間的瓦房。
鄉下很多普通人口少的家庭的房屋構造都是中間堂屋,兩邊各一個卧室。這三件瓦房就是這種常見的結構。
雲疏雨進到堂屋的時候,葉栩生自然而然地坐到了主位的位置,而主位的左右兩邊站了兩排衣着樸素的“鄉下人”。他們看上去黝黑黝黑的,如果不收斂起眼裡的銳氣,那便和普通莊稼人沒區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