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栩生的打算就是養好傷,然後等雲疏雨的安排,根據雲疏雨的安排重新計劃自己的事。
可他要是真這麼說了,雲疏雨多半會覺得他胸無大志,不務正業。
葉栩生硬着頭皮說等他傷好了,他就繼續北上。
雲疏雨卻不贊同地說:“等你傷好了,天氣更冷了,到時候北上更艱難。而且,我始終覺得你的事并不是意外,就怕甯遠澤還不放過你。不如現在就啟程。”
“我和甯遠澤也沒那麼大仇怨吧?”葉栩生說着說着就閉嘴了。要說甯遠澤和他的仇怨,這輩子就隻有雲疏雨了。男人嘛,總有一些執著的地方,特别是女人,财富,權力這三樣。
他和甯遠澤有個雲疏雨之争,就是最大的仇怨,何況,他們将來也會有财富和權力之争。
雲疏雨很是憐憫地瞥了一眼葉栩生,緩緩道:“誰說要殺一個人一定是因為仇怨?平安村那些村民和你我有很大仇怨嗎?我爹……雲昀對他們甚至還有恩,他們不照樣放火?鄭王和我們有仇嗎?他不也一樣想要對你不軌,想要殺了我養生?”
她說得很慢。可他還是從她眼裡看到了迷茫和不忿。
葉栩生隻覺心口很堵,四肢有些用不上力,全身力氣好似都彙聚至心口,勢要沖破這一層堵塞。
“疏疏。”他輕聲喚了一聲,吸引了雲疏雨的注意力之後,卻又将原本想要說的話咽了回去。
他在這一刻似乎明白了。普通人見到無冤無仇卻動手害人的事情,情緒多半為不解和惋惜。可小精怪習以為常了,還以此來教育他。
所以,小精怪是不信任所有人的。或許,一開始,小精怪信任他這個未婚夫。可他戳破了她不是雲疏雨這件事,也終結了她與他的聯系。所以,小精怪收回了自己的信任,心中隻有“任務和目的”。
誰說看不見的傷不會造成嚴重的後果?誰說他沒有真正害她性命,她就能接受他?
“要說什麼直說。”雲疏雨不喜歡拐彎抹角、欲言又止那一套。那一套純屬浪費時間。
葉栩生已經明了雲疏雨的态度,深吸一口氣,緩緩道:“疏疏,我是想說我和我爹派來的人失散了,現在隻有你和莺莺。”
“然後?”
“我腿受傷,不能騎馬,也不能走,剛開始還是要坐車……不拘馬車,牛車也行。等我好了就可以自己走了。”
“我知道。你昏迷那天,我已經讓莺莺準備好了。你同意的話,我們今天就走。”
她總是随時随地都在準備出行的工具和糧食,仿佛随時随地都會有生命危險,随時随地都會有缺衣少食的可能。
葉栩生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也許,小精怪從前的生存環境就是這樣危機四伏,随時會餓肚子,随時會有生命危險吧。要不然,她不至于此。
*
這幾日天氣尚可,無陽光直射,也無風雪撲面。
馬車在平坦的官道上,走得很穩。
莺莺在趕車。
馬車内部很寬,葉栩生端正地坐着,脊背僵直,目不斜視地望着車簾的方向。
雲疏雨陪着葉栩生坐了會兒馬車,便渾身不自在,主動跑外邊和莺莺一起趕車。
葉栩生挺失望的。不過,小精怪沒走,願意護送他,他應該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