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特别是許多馬蹄聲交織在一起,在雲疏雨的認知中就是危險的代名詞。
這沒完沒了的麻煩,雲疏雨有種重回末世的糟心感。
她的眼神變了,五指收攏,變掌為拳。
葉栩生卻在這時輕輕握住她的拳頭,安慰道:“疏疏,别緊張。”
雲疏雨向他投出一個詢問的眼神。
葉栩生緩緩道:“我方才透過窗戶看了一眼,那些人身上的裝束是無雙國騎兵。”
雲疏雨疑惑地看着葉栩生。葉栩生沖她點點頭,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做完這些,葉栩生問道:“老婆婆,你們是無雙國的人?”
老婆婆覺察出這兩人似乎對無雙國的人有着奇特的信任感,便反問道:“二位是無雙國人士?”
葉栩生道:“來的是哪位将軍的部下?”
這話略等于肯定老婆婆的問題了。老婆婆卻沒正面回答。她笑着說:“小公子出去問一問不就知道了?”
老婆婆話音落下的時候,馬蹄止步于這座小房子。門外安安靜靜,好似剛才的聲音是雲疏雨的幻覺一般。
葉栩生凝視着雲疏雨,問道:“疏疏,和我一起看看嗎?”
“嗯。”雲疏雨握緊了拳頭,隻要一發現有異常,立刻就逃。她不想再體驗那種生命不受掌控的感覺。
葉栩生深吸了一口氣,讓雲疏雨藏在自己身後,做好了完全的準備才推開房門。
他一推開門,人就愣住了。
雲疏雨看到他沒反應,小心地探出腦袋……然後眼睛還沒探出來,就被震耳欲聾的“少主”驚得一抖。
眼前是一大片整齊而有序的騎兵。騎兵穿着黑色的重铠,戴着黑色的頭盔,手拄銀亮的紅纓槍。他們站在黑色的馬皮旁邊,齊刷刷地跪了一地。
馬兒們好似被主子的情緒影響,竟也乖乖地,安靜地站在原地,像一幅靜止的畫像。
不僅雲疏雨反應不過來,就連葉栩生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空氣安靜了須臾。
那位瘸腿的老爺爺拄着拐杖從騎兵的後方走了出來。他每走一步,拐杖都會在地面發出“笃”的聲響。“笃”聲很有規律,不緊不慢。
不過,在他的身後,有兩人頗為急切。這兩人一人穿着紅色的侍衛裝,一人穿得非富即貴。二人匆匆繞過瘸腿老人,三兩步跑到葉栩生身前,“撲通”跪地,老淚縱橫地說道:“少主,總算找到你了。”
“爹,娘,你們怎麼在這裡?”
這兩人不是别人,正是葉老爹和崔氏,葉栩生的養父母。
“少主,折煞屬下了。”葉老爹跪在地上,“如今陛下得知少主回程受阻,特意派了黑甲衛迎接。少主,屬下能侍奉少主一程,已是幾輩子的福氣。不敢奢求更多。”
也許,從這一刻開始,他就不再是平安村那個讀了幾本書的少年,而是無雙國的第三位擁有繼承權的皇子了。
*
錦衣華服,香車寶馬,還有數十位宮娥太監,數百黑甲衛。
雲疏雨掀開車簾的一角,看着浩浩蕩蕩的車馬,心中總有一種虛無之感。這一切來得太快太突然,她根本就始料不及。她以為她和葉栩生還有很長一段時間會相依為命,還有很長一段路,需要用雙腳走出來。
可是現在,就好比一個人從原始社會直接坐火箭竄到了現代。她再也不用為衣食住行苦惱,再也不用為随時回來抓她的甯遠澤苦惱。
她本該開心,欣然接受。可她的心裡總不踏實,充滿了奇異的不安。這種不安很陌生。她在末世都不曾有過。
雲疏雨不想幹坐着,不顧崔氏的反對,叫停了馬車,然後直奔葉栩生的馬車。
葉老爹随時盡責。他用刀阻止了雲疏雨的靠近,客套地說道:“雲姑娘,少主正在休息,不知道雲姑娘有什麼事需要我轉達呢?”
這人在平安村的時候就瞧不上她,暗戳戳地希望她主動退婚。現在的阻止肯定是故意的。
雲疏雨不想浪費時間,不留情面地說道:“我知道你一直看不上我,覺得我一個鄉下人配不上你們高貴的主子。可是,我不得不提醒你,你既然要做一個下人,就别妄自去管主子的事,也别替主子做決定。葉栩生看在你對他有養育之恩,不會對你怎麼樣,我之前也看在婚約的份上盡量尊重你。但我不希望你就此認為我比你矮了一等。說句不好聽的,當初在平安村大山之中,若沒有我,沒有甯遠澤,你或許已經埋骨在那裡了。我間接上對你是有恩的。”
葉老爹臉都綠了。
周圍的黑甲衛素質良好,一個個像沒聽到一樣,該站崗站崗,半點異樣都沒有。
崔氏趕過來,恰好把雲疏雨的話聽全了。她有些不贊同,但她比葉老爹會做人多了。她道:“你攔着誰也不能攔着疏疏,還不快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