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王妃雲懿病逝,在喪儀結束賓客盡散後,風臨拜把子的好弟弟風随趁虛而入,連同一幫不知哪裡來的江湖人用迷藥迷倒靠山王府所有人,将風霓裳和風臨打成重傷。
父女二人被迫跳崖,被夜宿在山崖下的雲家采藥人帶回雲彌山莊救治。
從此,風随易容成風臨的模樣假扮靠山王徹底掌握了靠山軍和西北。
風羽衣在那一夜掉入捕獸坑被風随手下用巨石活埋,後被掘出發現她雖筋骨具斷但還留有一口氣息,風随為了增加自己做靠山王的砝碼,便挾持風羽衣強養在身旁。
霓裳羽衣一胎雙生,不僅容貌生的一模一樣無半點差别,還心有靈犀,能感知到對方的情緒和境遇。羽衣被人砸斷全身骨頭,複又被風随撿回去那一夜的情形夜夜入夢,不止日日折磨着風羽衣,也同樣折磨着風霓裳。
她那性子有些溫吞的妹妹,幼時淘氣被打手闆子都咬着牙一聲不吭,那夜斷骨時叫的聲嘶力竭。
一定很疼很疼。
她夜夜被妹妹凄厲的喊聲驚醒,如若不是她傷的根本無法出門,早就提着刀回去了。
掉下懸崖時,風霓裳臉被崖壁凸起的石頭劃的血肉模糊,風臨被砸傷了頭一直昏迷。
是風霓裳外祖,老醫神雲醉山帶着山莊裡十幾個苗醫鬼醫巫醫努力了大半年,硬是将人從鬼門關搶回保住性命。
隻是風臨醒來後癡癡傻傻記不得人,兩年過去了,仍舊如此。
風霓裳一個女兒家,臉上的傷在治療内傷的數種藥物作用下,不斷在傷口處長肉瘤,那肉瘤帶毒,讓風霓裳的面容再無複原的可能。
衆人都說是風霓裳太恨了,恨的血肉裡都生出了毒。
雲醉山隻能忍痛為外孫女使用秘術割皮養肉,放血療毒,再輔以秘藥日日養護,花費了兩年時間,才終于長出了新的血肉皮膚。
當雲醉山摘下裹着霓裳臉的棉布時,場間諸人倒抽一口冷氣,這小小姐的面容,太像死去的小姐雲懿了,就連雲醉山看了都止不住落淚。
晌午,風霓裳與侍女帶着食盒,去了外祖父雲醉山的院子。
進入飯廳,外祖和父親均已到了,正眼巴巴的等她。
風臨自醒後癡癡傻傻如小兒一般,誰都不記得,許是因為他自小被雲醉山撿回去養在跟前,所以如今也隻願意跟着雲醉山,老爺子無奈,便将人時常帶在身邊。
風霓裳布好飯菜,先坐在風臨身邊給他喂飯,自從她臉能示人以後,原本隻認外祖父的父親,居然也開始乖乖聽她的話了。
“外祖父,還有一個月便是那人的壽辰,我該準備啟程了回西京了。”風霓裳手裡動作沒停,給風臨喂飯,擦嘴,喂水,這些動作如今已做的熟悉連貫。
“老頭子去吧,你身子還沒養好,再給我弄出個好歹,你老子醒了沒法跟他解釋。”風醉山眉毛一豎,說的話卻極是軟和。
“外公,我不是一個人回去,您得給我派人呢,治病的,保護我的,我要大張旗鼓的回去,讓這位假靠山王恭恭敬敬的迎我入府。”
看着強裝俏皮的風霓裳,雲醉山知道拗不過,隻能輕輕歎息。
他心疼自己的小外孫女,這幾年日日受病痛磋磨和精神摧殘,剛好一點又要回去報仇,可是他阻止不了,另一個乖乖外孫女還在壞人手裡一日日的挨着。
“哪是那麼容易進去的,這些年我不斷派人前去試探,想看看羽衣到底傷成了什麼樣兒,那老小子左防右擋,愣連你妹妹的面也見不到。靠山王府又威望極高,不能強闖,不然早把人帶回來了。”雲醉山恨恨道。
他聽風霓裳說過多次那個夢,如若是真的,全身筋骨盡斷,那西京根本就沒有能治好她的大夫。
三年啊,這樣活了三年,生活無法自理,那風随又豈是能好好照顧她的人!
他的寶貝羽衣該是多麼絕望。
“所以得我去啊,我在靠山王府生活十幾年,閉着眼睛都知道路該怎麼走,在哪裡會碰上什麼人……我一定會把妹妹治好,讓爹回家,各歸各位。”風霓裳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
“裳兒不怕……不怕……”風臨眼神依舊呆傻,可是嘴裡居然有了回應。
風霓裳欣喜的望向雲醉山,急切的伸手為風臨診脈。
“外祖父,爹爹認得人了,也能說話了,必是快好了。父親,有父親在裳兒就不怕。父親,我是裳兒啊,爹,你看看我……”
三年了,她總算聽到了父親叫自己的名字,可是他為何還是那樣。
偶有午夜夢回,父母都還好好的,坐在屋後那株楓樹下飲茶。她和妹妹那般無憂無慮的在一旁玩鬧,累了便伏在父親母親膝頭。
隻是這樣幸福的夢越來越少,噩夢越來越多,她都快不敢睡覺了。
她有些焦急的一遍遍喚着父親想将他喚醒。
身後,雲醉山面色冷沉,擔憂的看着外孫女。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家丁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老莊主,不好了,西京來人了!”
風霓裳心中一驚,西京來人?難道是風随派來的?
她心中暗自思忖,三年間靠山王府都避着和雲彌山莊有任何聯系,此時上門意欲何為?還是風随有什麼新的陰謀?她緊緊握住父親的手,眼神中透露出決絕與狠厲。
雲醉山面色冷凝,緩緩站起身來,朝着門口走去。